后来,有一次,小小的顾繁朵抱着一只等她高的毛茸茸的狗熊,低着头,声音也小小的,杵在她房间门口,对她说:
“花花,我很怕跟人交往,我喜欢一个人呆着,我习惯了自己跟自己玩,感觉很安全。但是,有时候,我还会感到孤单呐!可,我不太敢跟别的人走太近。你是我的表姐,你是安全的……所以,在我不想跟自己玩的时候,可不可以跟你玩?”
她忘记了当时是为了什么把顾繁朵往外赶的,但她一直记得那是顾繁朵第一次对她敞开心扉。
那时候,她们好像才十二三岁吧,她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小表妹好可怜呀!
于是,她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顾繁朵,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说‘绝交’这两个字了。”
“没关系的。如果你跟我绝交,我就买东西送你。只要你愿意收下,就表示我俩和好了。”
“好!但,你这么可怜,我保证不跟你绝交了!”
她虽然这样保证着,扭头就给忘了,还是隔三差五地把“绝交”挂在嘴边。
直到顾繁朵家里出了事,她跟随哥哥去了美国,郝繁花有了新朋友,两人吵架时,那女孩儿对她说:
“郝繁花,你知不知道,你动不动就把绝交挂在嘴边?很讨厌人啊!就跟女人动不动就跟男人说分手,说我们离婚吧,一样一样的讨厌!我喜欢你,才跟你做朋友!可是,你呢?你懂不懂什么叫喜欢?难怪,你男朋友总是甩掉你,因为你不仅不知道喜欢两个字怎么写,你更不懂尊重!”
郝繁花如被醍醐灌顶,恍悟:以前的自己多跋扈嚣张,惹人厌弃!难怪只有顾繁朵愿意跟她做朋友,因为她是那样的怕陌生人。
所以,当她偶然发现,这个习惯独来独往的小表妹竟然有了男朋友,那人还是她哥哥的高中同学,还是冉冉升起的校园明星,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盘问顾繁朵,就被更早发现顾繁朵异常的她父母哥哥叮咛,不要打扰她,假装不知道。
在顾繁朵很小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心理医生说,她患上了轻微的社交恐惧症。不过,顾繁朵本人是不知道的,只当自己是喜欢独来独往,他们便也没有揭穿。心想:随遇而安,这样也挺好的。
没想到,那样怕与生人交流的顾繁朵居然谈恋爱了,他们都惊呆了!冷静之后,大家便默契地假装不知道,怕顾繁朵不好意思,怕她又缩回一个人的游乐园里。
可,他们都明白,怕生的顾繁朵居然会交男朋友,她该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喜欢他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接受他,靠近他。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顾氏公司破产,顾繁朵父母相继去世,她随同哥哥去了美国,这段恋曲也随之画上了句点。
然而,就在她以为顾繁朵不会跟她提起寒子时这个人时,某年春节,顾繁朵打来越洋电话,祝她新年快乐。
当电话这头响起烟花爆竹声,她听见顾繁朵轻轻地说,“花花,我曾喜欢过一个男孩子。我曾在烟花声里,告诉他,我有多喜欢他。”
顾繁朵突然而来的坦白,令郝繁花懵了懵后,多年的姐妹默契,使她听出来了她想倾诉点什么,便尝试着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那人是寒子时。”
那晚,她听了顾繁朵的爱情故事,却始终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分手的。
当然,就像她不敢告诉顾繁朵,寒子时于郝家有恩一样,她也没有勇气去质问寒子时,当年为什么和顾繁朵分手?现在又对顾繁朵存了什么心思?
她徒生了一副大高个身板,却个性蠢笨,不能为顾繁朵做什么。但,她不会抛弃,也不会放弃顾繁朵!
“朵朵,如果你和我都嫁不出去,我们就买一栋房子,相依为命!
好啦,好啦,咱不许再说死气沉沉的相亲结婚话题了!说正经事,我刚刚的意思是……
咳咳,虽然我为人二缺了点,性子火爆了点,好歹也混了两年经纪人,这手段啊,人脉啊,资源啊,还是攒了些的……揪出那只陷害你的鬼,还是有点门路的。”
郝繁花一琢磨这茬,就恼火:这才开拍几天,顾繁朵就开始被人算计,若是任由他们肆无忌惮下去,那还得了?
顾繁朵见郝繁花不乐意考虑婚姻大事,便顺着她的话,应道,“花花,你别生气。佘导不是说了,他会查清楚的。”
“呵,他最好不要妄想息事宁人。”郝繁花冷笑两声。如果佘导包庇罪犯,她自己也揪不出来,大不了舔着脸把这件事捅到寒少那里去!
就冲着顾繁朵上次高烧不退,寒子时放弃了数亿单子赶回来这架势……不管他现在对顾繁朵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但她确定:有人欺负顾繁朵,他不会坐视不管。
想到寒子时,郝繁花将车子停入酒店地下车库后,犹豫地对顾繁朵道:“朵朵,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该去跟寒少道一声‘谢谢’?毕竟他是为你吃了一棒!我估摸,他那背铁定伤得不轻!”
顾繁朵没有吭声,手按着包包那个鼓鼓的地方,那是被药膏撑起来的……那是寒子时拜托那名神秘桃花眼男送过来的!
寒子时,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脚受伤了的?
寒子时,你派桃花眼医生过来给我处理伤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