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愤恨极了,她不能将这些宣之于口,只好握紧了拳头。
吴冲的噩梦始终没有消去,甚至近来愈演愈烈,叫她神思恍惚。先前韩玠已经命刑部处置了她的兄长,傅家在朝中的势力也越来越弱,如今连宗亲都众口一词,这个手握大权的摄政王,显然是想夺取皇位,夺走她孤儿寡母的一切!
种种愤恨压在心头,心绪愈发难以自控,像是有洪水猛兽在胸口乱撞,一个不慎就要闯出来翻天覆地。
傅太后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目光恨恨的扫过韩玠,却见他忽然笑了一下。
很短促的笑,像是昙花一现,却叫傅太后看得格外分明。
那虽是个笑容,看着却像是阴森森的,叫她心神巨震。傅太后连忙垂眼,扫向地上金砖,余光瞥见韩玠的袍角时,却忽然“啊”的一声尖叫——韩玠今日穿着一件深色外袍,上头的纹饰中规中矩,只在袍角绣了一圈细微的玄色芙蓉,那一圈的颜色深深浅浅,偏于暗沉的紫红颜色,像是沁了血迹一般。
傅太后数月惊恐不安,原本精神就有些错乱,刚才慌慌张的扫过,见到那血色芙蓉,一瞬间就又想起了那个盛着首级的锦盒。
那里面也是这样的绣纹,芙蓉花瓣被血染透,张牙舞爪,盛着那可怖的首级!
那是她极力逃避却无力摆脱的噩梦,在扫到韩玠袍角的那一瞬间重新袭上心头。
原本就紧张愤恨之极的心绪被这陡然袭来的恐怖噩梦压得断了弦,傅太后脑海中轰的一声巨响,什么理智都没了,脑中晃来晃去的全是那血色芙蓉和锦盒里的首级。她猛然抱住头,嘶声道:“拿走,都给哀家拿走!”
满屋子的人都诧异的望着她,看在傅太后眼里,却都像是吴冲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孔,连同韩玠那血色的袍角撞进眼底。
她不敢再多逗留半刻,惊恐至极地站起身子,尖叫着跑出了宫室。踉跄奔跑时被衣裳绊倒,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整张脸都是惨白的,满目惊恐畏惧,直冲入外头的寒雪中。
傅太后疯了。
☆、第146章 146
傅太后当众发疯,很快便传遍宫廷。
太医们先前就知道傅太后的心绪不稳,尤其是近来时常情绪失控,半夜里被梦惊醒后大喊大叫,甚至无缘无故的惩罚责打宫人。诸般药材都用了,却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她的病情愈来愈重,叫伺候她脉案的御医愁光了头发。太医院中众人也都知道太后这毛病,便将这几个月傅太后的病情尽数禀报。
没了太后,皇上年幼而且还在病中,这宫里的大小事宜重新落到婉太皇太妃手里。
她听罢御医的禀报,也只是叹了口气,哀声道:“太后原是慈和心善之人,怕是思郁劳累过度,才会损了精神。御医们还是该尽心诊治,不可损了太后凤仪。”
——反正都已经疯了,再用药也是回天乏力。
婉太皇太妃虽不知其中情由,却也乐得傅太后就此撒手。一个疯子而已,即便保有太后的名分,又能有多大用处?
宫中的变故接二连三,叫宗人府都操碎了心。
事情传到外朝,钦天监便说流年不利,建议等皇上龙体康健之后,来次祭天大礼。
小皇帝卧病在床,三天两头不能临朝,朝务也只能交给韩玠和卫忠敏等人联手打理。这祭天的建议自然是准了的,由礼部郑重筹备。
渐渐的入了腊月,临近年底,小皇帝的身子一直不见好,加上各地各年终时事情极多,内阁六部都忙得团团转,祭天的事情便又暂时搁置下来。
朝堂上有那嗅觉敏锐的,自然也懂得见风使舵,往信王府上走得愈发勤快。
亦有人芥蒂信王来路,被傅家的一些谣言迷惑,认定了太后发疯、皇上卧病都是摄政王揽权的手笔,且当年韩玠在青衣卫时就有狠辣不择手段的名声,此时便认定他狼子野心,开始往晋王府上拜访。
外头兵荒马乱,信王府里一隅安好。
昭儿和盈盈两个孩子依旧在摇篮里相伴,比起刚出生时弱小又皱巴巴的模样,此时两个婴儿脸蛋渐渐红润,肌肤也现出白腻,跟嫩豆腐似的,弯着眉眼笑起来,玉雪可爱。从前只会整日呼呼大睡的两个小团子,如今也能咿咿呀呀的发出些简单音节,见着韩玠和谢璇,还能张着小嘴儿笑一笑。
谢璇没事的时候总爱逗两个孩子,观察得久了,两个孩子的性情不同便渐渐显露了出来——
昭儿性子安静,爱睡觉,要是没人去动他,能连着睡上好久的时间。盈盈则浅眠一些,也好动,睡醒了不安分,总是轻轻伸胳膊缩腿的,虽然婴儿还没多大力气,闹不出多大动静,却还是常把旁边的昭儿折腾醒。昭儿醒了也不哭闹,只是眨巴着眼睛看并头睡觉的妹妹,甚至还能勾一勾唇角。
有时候盈盈在那儿伸胳膊蹬腿的哭,他还会扭过头去看着,被哭得不耐烦了,便也跟着哭起来。
如今兄妹俩依旧并排躺着,谢璇将指头伸过去,便被盈盈紧紧攥住。她的力气竟也不小,攥住了手指头就不肯放,谢璇试图收回时,她小嘴儿一撇就要开哭,吓得谢璇忙松了力气,由着她去玩。
旁边昭儿就安分多了,寻常都躺在摇篮里,加上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