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儿明柯还不知道他前脚进了昭平殿,后脚四面八方都收到了消息,只是都是些虚虚假假的,除了他那皇隐,一般人没那能耐晓得个□□分,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明柯是未进内殿的,他刚到门口,就被拦下了,于是只退让到一旁,目送小旻儿进了那门。
同候在一旁的茂林扯了扯他的袖子,把他带往了偏殿专门辟出安置低品级的侍者的住所去,他今日被折腾得狠了,这几日都不必值班。这也是宫里默认的给下边儿的体恤。
刚入夏,还有点儿倒春寒,明柯随茂林刚走到那偏殿的门口,就听到轰隆一声,再抬头正好瞧见了一道闪电撕裂了整个白日,天上铅云聚集,眼瞧着那乌云越来越低,寒风也忽起,贴着地皮儿卷起了满院的落叶,青天白日里竟是要下暴雨的节奏。
就这般天气,偏殿里的侍者们反而一窝蜂地涌了出来,人人手里都提了把扫帚,有秩序地分散到院里各个角落里开始狂扫落叶。
他们冲出来的时候,明柯就下意识侧身闪避到了一旁,倒是无碍,反观茂林却因避让不及被冲撞到了地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茂林从地上拉了起来,与此同时,却是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扫大门里面的某处,他刚刚的的确确是看到里边儿有什么动了动。
“真是的,这帮……”
茂林还是忍住了骂脏话,借着明柯的力站了起来,偏偏他个子不高,人倒是结实,带得明柯也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站稳。见此,他之前对明柯不重规矩的不乐意也消散了许多。
明柯勉强站稳,放开茂林的手,“这是怎么了。”
“太君不大喜欢见着院里有落叶,虽说这是偏殿,殿下也没多大可能会到这些地方来,但是底下的人都晓得规矩。一年四季,莫管是刮风还是下雨,只要叶子落了,就得打扫干净。”
明柯沉默地望着宫檐之外,一众内外衣皆s-hi透的侍者,一时无话。
其实他想说,任茗不是这样的,不是如此的冰冷、不近人情,那人对待别人总是很温和宽容的,就像……一缕清风。
何况,不喜欢落叶的从来都不是任茗,而是燕青维。
明柯突然想起了留存在自己脑海里多年前的一帧画面,画面里不是他和任茗,是任茗与燕家那位公子。
燕青维向任茗抱怨败枝枯叶让人见了心情就不好,任茗则回答他,叶落也好,花开也罢,若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皆是美景,心情又怎会不好?
那时他就躲在不远处,瞧见了他们亲密地慢慢靠近,任茗说那话时脸上的笑容从此留在了他心中,可惜那人与他相处的那几年从未如此笑过。
此刻明柯听见院里扫帚扫动枯枝落叶的声音,想起那个如朗月清风般的笑容,心里很沉重,他原以为这么多年,任茗已把那人忘了,原来不曾。
“这宫里一直有这个规矩?”明柯仰头,轻问出声。
“不是的,约莫一年前,长卿、长随两位大人才向底下传达了这般意思。”茂林摇头,提及此,又似想到了什么,加上了一句:“哦,对了,长卿大……哥哥,如今也在这偏殿里。”
明柯讶然,低头出声问道:“按方才你说的,这个长卿该是和那位长随大人一般阶品,那怎会到这地儿?”
茂林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周围,把明柯拉离了大门几步,悄声说:“好像是犯了大错,太君勒令长卿哥哥永世别出现在他面前。”
“哦,这样啊。”明柯低眸,额间碎发掩住了他此刻的神情。
“你今日才从多福阁出来,就不必同他们一道打扫,先随我进去吧。”茂林转身走进了门,明柯跟在身后,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慢慢地挪动着步子。
低阶品的侍者住所,采光自是不大好,偏生今日白日里便暗了天色,于是只得几根宫烛照着殿内明明又暗暗,勉强看得清个大概摆设。
茂林脚步飞快,熟门熟路地在一处找了把剪子,往屋里四角亮着的各处宫烛走去,c,ao起剪子就开始挑剪烛花,每挑剪一处,室内便又亮了些许。这种细活,他们这般侍者都是极熟稔的。
明柯却是提了点警惕之心,自他进了这殿,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就好像有危险隐隐潜伏在自己身边。他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毕竟皇帝从来都是个高危职业,而他凭此直觉可躲过了不少人为灾祸。
“太君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殿外传来了整齐划一的问安声,明柯下意识转过身,看向了门口。
他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零点前,又是短小的一章orz
今日会继续熬夜,白天一定会有粗章掉落,么么哒
第37章 任茗遇刺
明柯和茂林都被门外传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也就不知此时就在这殿内的某一处角落藏着的一人,已暗暗挪步到了靠殿门的一处屏风背后,那人手里紧紧握着把匕首,刀锋锐利,上面依稀有旧时血迹。
任茗回宫已换了身繁复华丽的宫衣,正红色的锦锻上绣着片片庄重大气的云纹,腰带虽是不打眼的黑色,可偏偏上面又镶了只美玉雕琢的正欲展翅的凤凰……虽说长孙元君没了的消息还没传到宫外边儿,但这装束也确实打眼了点。
明柯未想到这许多,只觉得这红色实在是刺眼,他向来偏爱素色,而以前任茗假意顺从时,也多半按着他的喜好来置装,便也不曾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