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节正是音乐课,要去专门的音乐室上课,所以学生会在课间提前去到音乐室。女孩子们都三三两两结伴着去了,剩得她一人形单影只。
反正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忽然少了这么一个人,迷迷糊糊永远点不清人数的音乐课代表只会装作认真点人的样子,然后对老师报一声全勤。所以当别人正在“哆瑞咪发嗦”地练习发音的时候,她已经寻好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去处。
林初意走到学校后山,那棵繁盛的香樟树下,也不嫌脏,直接就躺下了。
因为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所以直到被人推醒的时候,林初意还处于茫然状态。
“班级?姓名?”那是一个很冷清的声音。
林初意瞥了一眼那人右臂戴着的红袖章上标注“风纪委员”的字样,诧异地问:“我怎么不知道学生会什么时候管的这么宽了?”她可从来没听说过风纪委员还能不上课抓缺勤的。
“午休检查这一项一直归纪检部管。”
学校规定十二点五十分到两点十分是午休时间,学生必须呆在宿舍休息,但总有一些学生喜欢逗留在教学区,于是纪检部便派人轮流巡查教室,今天正好轮到叶聆。当她巡查到五楼的时候,不经意间往小树林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树下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
午休?林初意一愣,随即看向地面的树影,发现影子果然短了不少,这才知道自己竟是一觉睡到了中午。林初意抬头看着这个站在她眼前的人,正冷淡地看着她,一身干净齐整的制服甚至显得她冷硬得有些不容情。一看就知道那些偷j,i,an耍滑的招数在这位纪委大人面前绝不奏效。
“高一十班,林初意。”林初意郁闷地报上班级姓名,一想到又要被班主任和尚念经似的批评教育,心里瞬间拔凉拔凉的。
叶聆提笔就要往着淡蓝色纪律板上垫着的值勤表上填,落笔的瞬间却忽地停住了,抬头看了一眼林初意,淡淡说了句:“下不为例。”
“嗯?”林初意一愣,不明白为什么她忽然间改变主意了。
但叶聆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转身就走了。
徒留林初意一人茫然地站在原地。
然而被轻易放过的林初意完全没有吸取教训,一次又一次地违反校纪后听了一遍又一遍的下不为例,于是笃定了叶聆不会真的登记她的名字。这样一来林初意不仅不怕叶聆,还得寸进尺地怂恿叶聆一起翘课,虽然从未成功过。
叶聆皱眉看着躺在树下的林初意,后背上蹭满了黑漆漆的污渍和落叶,甚至连头发都挂了几根杂草。
“脏。”叶铃面上有显然的不悦。
被嫌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林初意也不恼,看着干净整洁的叶铃反而嘻嘻一笑,侧身钻进叶铃怀里,刚刚靠着树根的背部蹭了叶聆一手臂污渍。
叶聆:……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林初意也摸清了叶聆的一些脾气。虽然平日里总是挂着一副冷淡的表情,一丝不苟的严厉作风让人望而生畏,但实际上是一个很心软的人,喜欢翻看绘本,还有些小洁癖。
但这样一个不徇私,还有些小洁癖的人却屡屡为她让步。
看着叶聆黑着一张脸转身,回宿舍换衣服。林初意又重新躺了回去,唇角弯起一道好看的弧线,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她从不相信会有人平白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她嬉闹着,状似不经意地一次次试探叶聆的底线。
“那么……你会让到哪一步呢?”
在平民百姓看来,林家已经足够风光,林家上层掌权人也颇为自得,巴结一下大家族,欺压一些小企业,沉溺于现状,自以为安顿。却不知这商行里各家族的实力盘根错节,季家上面有林家,林家上面还有易家,齐家,叶家。虽然林家也想巴结叶家,但连人家的门槛都摸不到。
叶家很早之前就与海外接触,从清末到如今百来年,古董私盐枪械,无一不是抢先尝了甜头,又在跟风浪潮起来后果断转型,避开了官家的封查,如今更是淘到了时代变迁后的第一桶金。因此叶家的封建残留并没有别的家族那般顽固,更重要的是其思想上的转变:掌权人的位置,能者居之,女子也不例外,只是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叶聆就是那个能者。
对于这个很可能成为叶家下一任的掌权人,林初意丝毫没有兴趣招惹,更不觉得自己有哪里能让人看得上。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叶铃待她好,她就敢坦然受着。
“你手怎么了?”叶聆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回过神来只见叶聆已经托起她的手背,仔细查看她手心那一道狭长狰狞的伤痕。
林初意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血已经凝住了,伤口不算很深但却很长,把掌心三条主线尽数划断,随口应了一句:“不小心摔的。”
叶聆显然不信:“怎么可能摔出这样的伤口?”
“在宿舍走的时候没看见地上有滩水,就踩了上去。摔倒的时候抓住了旁边的储物柜,没想到柜子那一角挺锋利的,就这样了。”
叶聆的眉头皱的更深,“我宿舍有药,跟我走。”
“这点小伤不用麻烦了。”林初意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懒懒道。
叶铃也不多说什么,拿起小蓝板就要往上写:“高一十班林初意是吧?”
“……我忽然觉得非常需要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