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昀拉过她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脸上,轻笑了起来:“你舍得吗?我随你打随你骂便是了。”
宁珞作势抬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高高举起,却又轻轻落下,指尖犹如羽毛轻轻扫过,景昀心痒难耐,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转了一圈,宁珞惊叫了一声,扯住了景昀的衣领。“快放我下来,绿松她们都在后面呢!”
景昀却恍若未闻,只是紧紧地将佳人拥在了怀里,贪婪地汲取着那独有的清香。良久,他才低声道:“珞儿,若是他们俩能抛开心结重新和好,我……此生足矣。”
宁珞明白,景昀那内敛冷肃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执着重情的心,若不是如此,他前世也不会这样默默地爱了她这么多年。父母的感情,只怕是景昀除了她之外最深的牵挂。
公婆之间有什么心结,她不好打听猜测,她只是感觉到,那二人对彼此都未忘情,若是有人在旁边推上一把,说不定就能有转机。
唯一让她忧心的是,景昀前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早早地承了爵位?她天性不爱多管闲事,前世又被困在瑞王府,耳不聪目不明,无从得知。
大年初一是给族中长辈拜年见礼的时候,定云侯府也不例外,大长公主的身份高贵,辈分也高,前来拜年的宾客络绎不绝。宁珞和景昀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空闲了下来。
大年初二则是一年中难得一次可以名正言顺回娘家的时候,一大早宁珞和景昀便起了,带着年礼去了宁国公府。
老夫人早就在荣安苑内翘首以盼了,几房小辈都陪在身旁,磕着瓜子吃着点心聊得开心。一见这二人进来了,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都问起话来。
景昀惜字如金,幸好态度还算诚恳,比起在他自己家里的时候算是可亲得很了,宁珞笑靥如花,脸上漾满了新嫁娘的甜蜜和幸福,一一将年礼送上。
到了二夫人那里时,她随口问了一句:“七姐姐呢?她今儿回来吗?”
宁成氏撇了撇嘴:“王府里规矩严着呢,不像普通人家,自然是回不来的。不过,萱儿捎了很厚的年礼过来,还替她表兄在衙门里找了个差事,算是我平日里没白疼她。”
宁珞笑了笑道:“二婶真是好福气。”
宁成氏抿紧了嘴唇,自得的笑意却依然忍不住挂上了嘴角:“还算行吧,也是萱儿争气得王爷宠爱。”
自从宁萱出嫁后,这些日子宁成氏在府里差不多是走路带风,逢人便要夸奖自己的女儿两句,就连原本和她交好的秦湘兰也有些受不了了,一听这话,大伙儿都心照不宣地岔开了话题,无人上前应和,宁成氏说得无趣,也就悻然住了口。
宁珞心里微微喟叹,宁成氏要是知道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被人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一个耳光,还不得怎么寝食不安呢。
秦湘兰自是把女儿拉到身旁关切地问东问西,尤其是宁珞将至的十五岁生辰。若是宁珞还是未出阁的女儿,这及笄之礼自是要大加操办,然而宁珞的情况特殊,早早便已嫁为人妇,只能从简行之了。
“请几个亲朋好友见礼便可,”宁珞小声道,“大长公主请了太清观修行的清阳真人为正宾。”
正宾身份愈贵重,笄者便愈荣耀,清阳真人就是先帝之女博阳公主,她既是金枝玉叶,又道法高深的真人,身份和普通人不可同日而语,足见侯府对宁珞的重视和喜爱。
秦湘兰喜出望外:“那感情好,人来得多了反倒杂乱,几个便够了,够了。”
宁珞抿着嘴心里直乐,其实景昀一开始并没有这个打算,他只说要带着宁珞去太清山下的别院过十五岁生辰,至于加笄,大长公主为宁珞插根发簪就是了。
话一出口,被大长公主和景晟好一顿训斥,景昀这才妥协,至于太清别院之行,只怕要等到及笄礼后,到了那边就是晚上了。
这边女眷们聊着些日常的琐事,那边宁臻川和宁臻明却把景昀叫进了书房,一直到了午膳的时候才出来,三个人的脸色看上去都有些凝重,到了席间才稍稍开颜了一些。
宁珞心中纳闷,不过大过年的,也不好多问什么,大伙儿一起高高兴兴吃了一顿团圆饭,又各自到自家房里说了会体己话,一直到了晚膳后才离开宁国公府。
一坐进马车,景昀便握住了她的手,眼中露出担忧之色:“珞儿,有件事我一直想着要不要告诉你。”
宁珞的心一沉:“发生什么事了?”
“余家……”景昀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余家只怕是出事了。”
余慧瑶的父亲余丰东乃当朝兵部尚书,掌管着大臣兵马调动、将领任命、粮草后勤等重任,为人八面玲珑、老谋深算,他虽然和贺家是表亲,但出身贫寒,并不算是世家贵族,而是在底下摸爬滚打了数十年逐级升任,盛和帝曾对他殷殷以待,盼着他能整治一下兵部和军中拖沓、冗吏等顽疾。
然而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实在太难,他身在官场,身后又无世家撑腰,各种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他的雄心壮志也渐渐消磨在日复一日的扯皮中,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年前兵部查出了一桩贪腐案,有人假造名册,将已经死去或退役的兵士依然登录在册领取兵饷,犯事的人求到余丰东这里盼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余丰东自然没准,直接将人送入了大理寺,没想到此人在兵部日久,眼见自己完了,一不做二不休咬出了兵部好些暗中的潜规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