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璧皮笑肉不笑提点他:“我依稀记得你同姜鸢前世还拜过堂?你们洞房花烛夜那晚我可被姜鸢捉到你们房中看活春宫……”
容庭不自在地咳了声,两颊染上可疑的薄红:“什么洞房……因前方战事吃紧,父皇只将她计入皇室族谱,并未拜堂。事后有胆小的宫女前来禀告,她在南安侯府养了个男子,大约你瞧见的就是她那位……面首罢……”
公主豢养面首虽难以启齿,但载入大周史册的不是没有,先帝的姑姑便是个中翘楚……
薛沉璧和容庭二人一路玩玩闹闹,抵至肃京时已是深夜。
季恪生领众臣迎他们回宫述职,瞥见从马车上翩然而下的薛沉璧,一双沉静漂亮的眸子闪过惊艳之色。
红衣少女眉眼生动婉转,一身锦绣衣裙沐浴斑驳星光,个头极其修长,看似正值二八年华。
季恪生收回目光引薛怀一行去宣安殿复命,容熙在殿中设宴款待,身穿囚衣的姜复手脚皆被拷上镣铐枷锁,端着酒盅给三品以上的朝廷命臣斟酒,所谓成王败寇不过如此。
容熙泰然坐与高位,举起酒樽对薛怀道:“爱卿如今立下大功,可谓是我大周栋梁,此一杯,朕先敬英雄!”
薛怀愧不敢当,起身连饮三杯承下容熙赞誉。
宣安殿内歌舞升平,一派欣欣向荣之景,长公主从一边疾步走入大殿,双手奉上先帝遗诏,声音颤抖高呼:“皇兄无论如何也需宽恕长公主府和姜氏,父皇临大行前曾交付臣妹一封圣旨,言皇兄如有大过,臣妹身为先帝骨血可敕令皇兄退位,若臣妹因一念之差铸成大错皇兄也要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殿中一时炸开了锅,众人窃窃私语,场面十分混乱。容熙目露精光盯着容璇手中那方锦匣,他用尽手段,玩弄权术,终借了薛怀的刀将容璇手中随时会威胁他皇位的遗诏收回。
先帝遗诏与先帝虎符乃容熙心头两件大患,陈妃从薛府里搜出虎符交由自己,因需派兵对付姜宽,容熙于是将虎符交给傅昀准许他统领京都卫围堵出逃的姜复。
如今朝堂大定,所有臣子都任由他拿捏,自不会将那虎符再放在傅昀跟前,容熙放下象牙箸,旁敲侧击道:“先帝之命,朕自当谨遵圣意,先帝交付朕的虎符还搁在阿昀手里……”
傅昀迅速反应过来,拱手道:“皇兄要收回虎符,臣弟心中却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将……”
容熙眼皮莫名跳了跳,虽有不快,但仍旧勉强道:“准。”
傅昀忽然从席中抽身而出,疾趋至殿中,无视满殿大臣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左腿的神情,镇定自若跪下道:“先帝骨血可不止长公主一位,臣弟不久前才从爹娘那里得知原来臣弟并非是爹娘亲子,而是 ”他一字一句道:“是宫人从先帝生产的那位宠妃宫中偷偷被人抱出宫的……”
这一眼如巨石透入平静湖中一时激起千层浪,众臣哗然,薛沉璧偷偷拽着容庭袖子道:“这就是你说的好戏?真想不到,你居然伙同南安侯给你父皇下套?果然无情最是帝王家……”
容庭一个眼刀横了偷瞧薛沉璧的季恪生一眼,见对方慢慢收回惊艳的目光才满意答:“陛下背负的杀戮无数,利用妃嫔臣子,残害先帝血脉早已十恶不赦,前世他对我多番追杀,我们之间早已没有父子孺慕之情……”
薛沉璧并未想过容庭竟被生父视为眼中钉,宫中有传闻是纪皇后冲撞容熙犯了他的忌讳才招致祸事。容庭独自一人磕磕绊绊在夹缝中存活求生,与他相比,薛沉璧从小被薛氏捧在手里疼宠,根本不知世事艰难……越想心中越是涩然,薛沉璧双手握紧容庭十指,宽慰道:“子宸,我一定会陪着你。”
☆、结局(三)
薛沉璧和容庭于角落里交谈,殿中之势一时剑拔弩张。容熙手里仍旧稳稳端着酒盏,里头斟了快要溢出杯沿的碧酒,酒面上倒映满殿华彩,仿佛再动一分便会晃出杯盏。
容熙面颊上的胜券在握的笑意还未褪去,却与执酒的手腕一起凝滞在前。他晦暗神色一寸寸刮过单膝跪地的傅昀,像是要剖开他的面皮将他的心掏出来反复查看,语气里有森寒的威胁:“皇弟此言何意?”
傅昀不甘示弱抬眼直直望入容熙波澜起伏的眼瞳中,从容镇定道:“臣弟此言何意,皇兄自当心中有数。既是先帝赐给长公主的遗诏,也是为了保全长公主这脉骨血,但若长公主并非先帝血脉,岂非糟蹋先帝的好意?”
容熙猛然将手里酒杯狠狠扣在桌案上,那精致稀罕的酒盏被他突然叩击于桌案,杯身立刻裂出一道道明显痕迹,不过片刻,斟满琼浆的杯盏便崩裂开来,碎片混着酒液泼得桌案一片狼藉,连容熙素来爱惜都龙袍亦不能幸免,袖口和袖摆处沾了不多不少的酒滴,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
傅昀徐徐拱手复道:“皇兄当知多年前臣弟yòu_nǚ南阳被魏人掳去,紧接着臣弟的爱妻亦暴病而亡,但今臣弟得知,这些都并非巧合和魏人的蓄意谋害,分明就是皇兄一手为之!臣弟爱妻乃东宋公主,本应嫁与皇兄为妻,只因皇兄瞧他她年岁太小便赐给臣弟,可臣弟后来从下人的口中才得知,原来皇兄竟一直觊觎弟媳,来府中曾多次冒犯,此于天理纲常不容,乃君之过!”
满殿大臣一时噤声,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言语,觊觎臣子之妻且还是弟媳,这简直是畜生之为。但南安侯此番言语着实令人半信半疑,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