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一声,穆连康喃喃道:“是我不孝啊。”
穆连潇在酒盏里添了酒,执起碰了碰穆连康的酒盏,道:“父亲不在了,我们的祖母、母亲还在,现在尽孝还来得及。”
穆连康眸色深沉,举杯共饮。
杜云萝不饮酒,吃过了饭,陪着坐了会儿,便把席面留给他们两兄弟说话。
久别重逢,千言万语化作酒。
杜云萝坐在里间,听到那两人说话的声音,心事起起伏伏。
穆连康不记得他失踪的经过,他无法指证穆元谋在这事体上动了手脚。
可只要穆连康出现了,对二房就是沉重的打击。
记忆是很玄妙的东西,穆连康现在不记得,谁敢说他一年后、十年后不会想起来?
怕他记起来,又不知道他何时会记起来,这种惴惴不安的煎熬,能够让意志不坚的人崩溃。
一旦穆连康记起来,徐氏只怕要拿着刀子去跟二房拼命。
穆连康活着,对二房就是最好的牵制了。
退一万步讲,二房害了穆连潇,穆连康因为妻子出身的原因不能承爵,但还有延哥儿,延哥儿习武会跟着穆连康而不是穆连诚,二房想要爵位,就要把穆连康这座高山再挪开。
如此一来,穆元谋的所有计划都将被打乱。
况且,还有穆堂。
穆连康还活着,杜云萝不信穆堂不知道当年情况。
无论是因何原因不开口,等穆连康活生生站在穆堂跟前,他还能紧紧咬住牙关吗?
今生走到今天,二房还没害了穆连潇性命,杜云萝被下药又不是铁证,唯有穆连康一事是板上钉钉的。
要做的就是逼穆堂开口,唯有穆堂说出所有事情,真相大白,才算是釜底抽薪。
穆连潇兄弟喝了一整坛酒,两人都是海量,这些酒不在话下,各自用了一碗醒酒汤,穆连康便去了临时挪出来的客房。
杜云萝让锦蕊打了水,伺候穆连潇梳洗。
穆连潇面色微酡,双眸微凉,如月光一般清辉,眼底笑意满溢。
他擦了脸,把帕子丢回了水盆了,一把抱住了杜云萝,喜悦道:“云萝,能找到大哥,我真的很高兴。”
“我知道,”杜云萝回抱住穆连潇,抬眸看着他,“给京里写信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穆连潇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我就顾着和大哥说话了,还没写信,这么晚也送不走了,明日一早就写。我暂时回不了京城,又不好叫大哥一个人回去。”
杜云萝抿唇,斟酌着道:“世子,当年大伯失踪是意外吗?若是人为,那大伯出现了,要回京了,那人会坐以待毙吗?就算大伯什么都不记得了,下手之人也会怕他再想起来。”
穆连潇没有说话,目光沉沉湛湛,深深凝望着杜云萝:“云萝,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