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坐在驾驶座上掌握着方向盘的威勒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米尔斯的状态。米尔斯的脸色不太好看,这让他条件反s_h_e 般想起了六年前的事件。“难道是义肢——”
米尔斯摇头:“不,只是天气原因罢了。”他松开了自己的手。
威勒犹疑着收回了担忧的视线。想起先前与梅纳德的对话,像是想要调动气氛似的,他选择另起话题:“看他们的口径,不像会按照协议办事;我刚才也注意到了梅纳德的表情,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友好。我们这边是不是也得相应转变一下方式?”
“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配合。”米尔斯答道。“这次来,主要是想确认几件事。”
“哈哈,”威勒笑了起来。“你成功了?”
“算是吧。”
“可是,这就算达到目的了吗?”
“雷诺夫人的委托只包括了这些内容,我们传达完她的意见,保持观望状态就足矣。对她而言,‘071号’恐怕不只是一个实验体;但从我们的角度看,除去还人情的部分,他至多是一颗重要的棋子。不过,这说不定会是扳倒那群守旧派老狐狸的关键。”
“扫清了内部的障碍,接下来就是要处理外在的压力……吗。”
“这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科学拜物教、格式塔、结构功能主义,还有人类社会的终极意义这些更麻烦的理论难题,就交给学会的理想家们处理吧,我们只要代替他们干脏活就好。”
见前方车流拥挤,威勒不得不降低了车速。“不过把实验体留在他们手里还是太危险了。”他说道。
米尔斯观察着车外的情况,回应的声音不大:“他们暂时不敢把他怎么样。尤其是那位史蒂文·克雷布斯,他的情况要更复杂一些。”
过了几分钟,外表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终于随着逼仄的车流驶离最拥挤的路段。这一次,先开口的是米尔斯:“那个男人……还没有消息吗?”他的语气有些僵硬,仿佛用隐晦的代称提及这个人都让他感到十分不自然。
威勒的表情有些尴尬:“暂时没有。不过,我觉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你不利,局长。”
“那个疯子简直不可理喻。”米尔斯少见地暴露出情绪化的一面。威勒跟在他身边多年,既知晓前因后果,又熟知如何应付自己遇到某些情况时并不像表面那么冷静的上司。即便如此,合理地安慰对方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贝利科娃和杰森也跟他一块行动。如果真有特殊情况,她至少会告知你我。虽然我一个局外人说这些话不太合适,但你们之间的互信关系不该这么脆弱才是。噢,况且他对你还那么温柔。”
“威勒,你话太多了。”米尔斯苦笑。
“抱歉抱歉,我下次注意。”
在米尔斯眼中,六月底的洛杉矶和自己每天应付的数以千计的战略情报一样索然无味,像这样不合身份的跑腿反成了一种消遣。直到路过一片仍在营建的摩天大楼工地,他的目光才闪动了一下。
“如果是六年前,我连命都可以给他。”如今已是opia国际干预行动支部下属战略规划局局长的米尔斯喃喃自语。
自车窗向外望去,已经不再叫银堡大厦的崭新大楼还裹在外骨骼般的建筑器械与隔离网之中;大厦前方是一片小广场,其上伫立的纪念碑镌刻着若干再平凡不过的名字。尽管惨案已经过去了将近六年,纪念碑前依旧摆放着花束和蜡烛。小型喷泉的边缘还有玩耍的幼童。目测不足五岁的孩子们或许并不知晓此地曾发生的事件,连死亡的足音都已渺远而不可闻;事件中受重伤的职员也在痊愈后逐渐回归了生活的正轨。就像爆炸后被拆除转移的大厦残砖,早已在两千多日夜之后冷却失温,只剩下焚烧崩塌后斑驳的痕迹。即便如此,在纪念碑的一角,依旧有一位不再年轻的男人沉默地站立,手中还握着一把用黑纱绑缚的玫瑰花束。
喧嚷的都市之中,压抑的场景大概只是掠过的一瞬;夺去众多鲜活生命、并将共同希冀付之一炬的残酷的一章,却会长久且深刻地载入部分人群的记忆。
黑色轿车从银堡大厦的旧址前驶过,甚至没有减速。再向前行驶几百米,就能到达银堡大厦幸存的姊妹楼——复兴大厦。
但在那之前,米尔斯借着后视镜给威勒使了个眼色。威勒会意地换了条车道,赶在红灯之前向另一条通向市郊的道路转去。
“你也注意到了吧。”米尔斯说着,依旧戴着手套的右手熟练地拔出枪套里保养良好的马格南手枪,不紧不慢地装上消声器,子弹已经上膛,显然对这样的情况再习惯不过。
稳握方向盘的威勒同样面不改色。“已经跟了我们半个小时,中途轮换了三辆车:两辆白的,一辆银灰色。”
米尔斯毫无起伏地夸赞道:“很不错的观察力。所以说,针对我的暗杀也能起到锻炼你们的作用,一举两得。”
紧接着,他示意威勒把车停在路边。不远处,几个穿着时髦的滑板少年正说笑着穿过狭长的城市公园,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顶着烈日到最近的快餐店解决午饭。
一个穿着管理员制服的中年男人从树荫处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被当做扇子的木奉球帽。男人敲了敲米尔斯的车窗,像是要询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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