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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无意外,边境战乱暂息,凉州百姓总算能安稳一段时日。单将军笑不拢嘴,逢人只言越槿歌便是他的福星,助他平定多年战戈。
六月,天气渐燥热,越槿歌静待三个月的雪莲终盛放在天山山巅。
山巅终年茫茫大雪,越槿歌很难上去。白术主动站出,凭一身内力,两日里一个来回,替白藤采摘了来。
越槿歌见白术手持雪莲,路阻难行依旧端然自若,心里复杂难述,默然接过雪莲,开始在后院着手准备。
他想着,先前在繁州便是他全权照管熬药事宜,已是熟悉至极,这回自当也该他做的。
青须老人觉得无趣,徒弟们敷衍他,单将军痴于练武,他只好找后院的越槿歌来消遣。越槿歌灰头土脸蹲在地上观伺火候,他着人抬上个藤椅坐在一边,闲适惬意得很。
他幽幽抬眼,笑得一脸满足,“槿歌小儿,我观你面主紫薇,贵气不可方物,做这些粗活实在委屈,不妨跟我回天山,吃香喝辣,我教你世上最好的武功。”青须老人眼珠一转,“比阿藤当年的武功还要好!”
越槿歌如以往一样,依旧着手自己的事,朱唇微勾,应付道,“我自小怕疼怕累,多谢老先生抬爱,只怕要辜负了。”
他讲得随意,言语虽不失礼数,其中敷衍之意总消减不去。只怕青须若不是白藤恩师,越槿歌连婉拒也不会有。
青须老人慈祥带笑端详他一会,也不拆穿他心里的打算,依旧躺在藤椅上,轻摇蒲扇,闲暇而笑。
***
单府西厢院。
凉州少雨干旱,夏日向来只有烈阳悬空,甚至连一丝风也寻不到。
白藤与白术并行在庭院中,两人心静宁和惯了,不疾不徐迈步其中,不见焦躁。
“天山雪莲本就难寻,还劳累师兄大费周折,阿藤还不曾谢过师兄。”白藤终于开口道谢,声音难得柔和。
白术埋头一笑,气质高雅,“说甚么谢,你是我唯一的师妹,都是应当的。说起来阿藤日日玩棋弄花,不见苦闷,倒是自得其乐得很,怎么,阿藤未曾想过恢复武功?”
果然,白藤摇首,眼神无波,“万事顺其自然,强求不得。阿藤小时不更事,一门心思想着如何精进武功,后来弊端渐显,年纪愈大愈是驾驭不得,如今算是解脱。没武功便不需刀光剑影,回到阿藤原本的命途,在天山脚下做个放牧女就好。”
“阿藤向来通透洒脱,师兄活得反而不如你。”白术由衷而道。
两人默了半晌,行至屋檐廊下,荫影遮蔽日头,清凉了些许。
白术抬头见日光不减,心之所至,别意开口,“可惜了,师父那药本为填补阿藤气海之虚,还劳累越公子日日期盼,费心煎熬。”
白藤垂眸,不为所动。
思忖一番,白术温声相问,“阿藤怎不告与我们,越公子正是六皇子?”
并非他对此介怀,阿藤不讲,他和师父向来只当不知道便是。而今胡族称臣,单家三十万精兵去留难知,时势莫测,他不得不出言提醒阿藤一二。
果不其然,白藤闻言皱眉顿住,白术见状忙道,“并非责怪阿藤的意思,六皇子便六皇子,天门不惹政事,他于我们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阿藤若真心喜欢,日后带他回去,天门不至护不住他。”
看得出白术是极疼爱师妹的,温柔体贴,白藤身世讳莫敏感,他便自小费尽心力替她想得多些。
白藤心里柔软温暖,方才并非对师兄生气,于是坦诚,“阿藤从不在意安年是不是皇子,这才疏忽告知师父和师兄,并非有意为之。再者……”
她想到师兄说带他回天山,只是淡淡一笑,“阿藤喜欢他是一回事,与他无关,阿藤多年受师父和师兄弟爱护,晓得凭天门实力,总会保全住安年。但真的不需要,他有自己的喜恶,自己的心思,强行带他走便是多余。他从来不是池中之物,旁人强求不得。”
白藤浅浅低吟,眼里一如既往的淡然。此情不关风与月,无关星辰,无关花雪,甚至与对方也无关。越槿歌早早言明对她的不喜,一路生怕欠她甚么,想方设法勉强自己待她好,唯恐与她扯上情债。
她早已心静如水,何须异想天开。
白藤自觉愚钝寡言,对此却早已看开明晰。
越槿歌心血来潮的柔情相待,她不会多想;宁愿用全部身家银两与她划清界限,她不会落寞。心不动,不念不想,不思不虑,万事皆不动。
白藤与白术相对立于荫凉之地,她话语刚毕,似是心有感应,转头朝庭院门看去,越槿歌手里端着碗黑乎乎的药,目光不善盯着这处。
两相对望,别有心思。
“真是不凑巧,阿藤与术公子聊得好生开心,偏我这般不识相地送药过来,可搅扰了你们清净?”越槿歌见已被看到,索性走过来,嘴角冷笑着道。
白术与白藤对视一眼,听出他言语里的刻薄不满。
☆、第十一章
白术年长他们几岁,一向稳重自持,自然没有同越槿歌计较的道理。他只是轻开折扇,朝越槿歌雅致一笑,没有搭话。
越槿歌见白术这模样,清丽公子世间无双,竟衬得他是自取其辱了,脸色愈发难堪起来。
“花了半天功夫给你备好的,拿去!”他朝白藤冷冷递出,语气冲得宛若一团火焰。白藤察觉出不对劲,心里不解却噤声不敢言。而后一句推托也没有,不管药水苦涩,三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