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换了新城主和旧城主,于这敦煌城,只看平日,并没有多大区别。薛昭在客栈多待了几日,那客栈一楼说书的人不少,由此,她也从中知道了不少现今敦煌城城主的事情。原来是姓张,母亲是一贵妾,小时候多得其父宠爱,后来不知怎么了,听说是太过天资,唯恐碍了嫡子的名望,便是送去了雪山学艺,时年才八岁,如今也十六了,岁月无痕,城中凡是有些年纪的人,对这现城主虽还是有些记忆,但具体都也是记不清了。只说得幼时便常坐于城主府问贤厅的帘子后面,听那前前任城主与其僚属相问政事,不哭不闹,一双乌黑的眸子时常看得人心悸,已有洞察之能。而问为何这一回来就如此大开杀戒,想必也是当年一庶子,为嫡兄嫡母所欺,做下如此行为,怎么说,时人都能够为其找到理由的。
“杀一人为仇,杀十人为雄,杀百人则为雄中雄。”薛昭摇了摇手中酒杯,只喟叹一声:“东湖柳,西凤酒,女人手。”
“这客栈的酒,倒还真是不错。”
她一人霸着一张桌子,周围的人看她周身气度,硬生生地,竟没有一个人敢多瞧她一眼的。中原人多内敛,能够如此做派的,怕也是哪个世家出来历练的子弟吧。
敦煌者,敦,大也;煌,盛也。历来便是尽信书不如无书,这城内五条主要街道皆仿中原,若是无人去过长安,这敦煌城还真是能唬一唬人,只是之于她而言,在看过了城内十景之后,心中也没有第一眼见这敦煌城的感觉,她觉得,她可以准备回中原了。整理了行装,她预备再在敦煌游玩一日,于第二日清晨出发。这一日早晨,她下楼吃饭,却见得一楼平常多有空闲的桌椅,皆都是坐满了。都是商旅。
薛昭随手唤了一个店小二过来,小二向她作了个揖,便说:“是从西域来的商队被路上的马贼袭击了,听说犯案的是月氏人,这会儿货物都没了,正准备去城尉府上报呢。”
心中悚然一惊,薛昭想到那前任的城主正是与月氏人交好,这月氏人向来游牧于敦煌祁连一带,在吞并了羌人之后,又赶走了乌孙人,其势之大,或可能与这敦煌城一较上下,而现今的城主卫绾才坐了敦煌城的位子几日,敦煌城的十万甲士,哪管他手腕通天,必也难被其完全掌握于手中,敦煌城危矣。只电光火石之间,薛昭就思虑良多,但思虑毕竟只是思虑,这月氏人还不一定与张清河交好到这种地步,而趁火打劫总要事先便布局长久,要动手也不好这般快的……念头一转,薛昭一力将自己的想法摁下。
只是第二日,薛昭要出城时就被守城的卫士给拦住了,问其为何,守城卫士只言:“城主手令,许进不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