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哈欠,一边点头如捣蒜地道:“是是是。我知晓你是我的娘子,是我洪家的少夫人。”
苏文翡听了这话,更加生气,严肃地道:“我是你洪临峰的正室夫人,是你洪家明媒正娶、订过礼、下过聘、问过八字、对过庚帖、八抬大轿娶进洪府的正经少夫人。并不是街边花些银子买进来的使唤丫头、贴身婢女,你可知道?”
洪临峰伸到一半的懒腰戛然而止,他回过身来,似乎有些困惑地看着面前不知怒气从何而起、但却能够感受分明的新婚娘子苏文翡,问道:“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苏文翡轻轻闭上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我是你的正室夫人,并不是伺候你起居更衣的使唤丫头,即便你并不喜欢我、对我也无半点好感,我亦不容你如此欺辱于我,想把我打发到哪里去、就听凭你打发到哪里去。”
洪临峰奇道:“我并未不喜欢你,也从无‘对你无半分好感’呀。”
“呵呵,是吗。”苏文翡有些冷漠地哼了一声,心道:那你这样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不是羞辱还能作何其他解释?
洪临峰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至于‘打发’你去别处之说……我只不过是心想你我二人从未相识,如此仓促地就做了夫妻,你必然不会习惯,心中或许不安,因而才想到要分房而居……但,若娘子你不甚介意的话,即便今夜你我就此同房,我也无话可辩。一切由你,我没有意见。”
“咳咳咳……”苏文翡给他气得说不成话,情急之下,刚一张嘴,却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什么什么?他方才都说了些什么?不甚介意?一切由我决定?你并没有意见?
还今夜就此同房?
做你的春秋大梦!
面前这个男子,非但看不出来任何可以与“金鳞才子”唐慎之齐名的才学品性,而且看上去根本就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混账。
就凭这样的一个不肖之徒,究竟凭了什么可以与唐慎之唐大公子齐名?就是因为他比较会找肚皮会投胎吗?
我呸!
苏文翡腹诽之。
“怎么啦?”这个假模假样的洪临峰见她骤然咳嗽地厉害,便指了指外间案子上的茶壶茶杯,道,“那里有水,你可以自己倒来喝。”
我去你的自己倒来自己喝!
苏文翡心中一团怒火不能扑灭,她感觉自己此刻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是逆着流淌的。
她此刻胸有氤氲着一大堆熄灭不了的怒火,又无从下嘴与洪临峰争吵。终于忍无可忍地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洪大公子之前冲进了里间卧房——
然后一头扎进绣着龙凤呈祥的锦被之中,再没有翻身爬起来的意思。
洪临峰怔怔地看了行为如此冲动粗鲁的自家娘子,半晌才闷闷地说了一句话:
“原来你看上了我的床榻?想要睡在那里早点明说罢了,绕这么大的圈子作什么……”
然后,洪临峰径直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拽到了被苏文翡压在身子下的一床被子——
他要干什么?!苏文翡嘴上不敢支声,其实心中委实怕得要死。饶是自己再如何出身高贵,毕竟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只身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不怎么讲道理的男人,实在争执起来,她是讨不到半点儿便宜的。
因此,她此时也并不敢大声争吵分辩、更无心与他讲道理,只是下意思地,面朝着里侧、偷偷地暗自伸出双手来死死地按住身下的被子不肯放松。
洪临峰拽了拽锦被,发现拽不出来,便微微皱起眉头来,道:
“霸着我的床榻,还不肯让我拿出一床被子……这样可不行。”
于是洪大公子用力一抽,便将苏文翡连人带被子一起使劲儿拽了过来——
“哎呦!”
苏文翡没有料想得到洪临峰突然发力,力气竟会与自己相差地如此悬殊,她就这样直直地摔在冰凉的地面上,然后抬起头来,怒目以视地望着抱着锦被一脸得意洋洋的洪临峰。
洪大公子抱着被子,漫不经心地拍拍被角上掉在地面蹭上的灰尘,似笑非笑很欠揍地道:
“你就睡在这里吧,我就睡在外间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只管唤我一声便罢。”
……帮忙?帮你个大头鬼!
苏文翡死死咬着自己为出嫁涂抹得艳丽非常的下唇,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照着冰凉的地面狠狠地锤了几拳。
真是……好痛!
☆、第五章约法三章
次日晨起,苏文翡伸出手来,揉一揉被窗外的阳光刺痛了眼睛。
天杀的洪临峰——居然让她这么一个自小娇生惯养了十六年的千金大小姐,受到了如此被人怠慢、给人冷落、毫不在乎的奇耻大辱。
还是偏生挑在一个她人生当中无比重要的时刻。
她的大婚之夜。
苏文翡愤愤不平地想:生为一个女子,这一生不过就能得到这样一次刻骨铭心到了不得的大日子。若说自己没有幻想过、心动过、忐忑过,那必然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可是,然而,但是,好好的一个大婚之夜,竟然被她的新婚夫君给活活折腾成那么一副“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倒霉模样儿。
真的是,不想回想……
她就这么和衣睡了一宿——还是身上穿着新娘子这明艳动人的喜服?!
真是,非但是不忍回想,简直更是不堪忍受!
每每思虑此处,苏文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