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来。”
纪微行却充耳不闻,只是站着,问道:“迎迎,是谁?”
“……好像是病人的外孙女,听说病人给自己做催眠一时陷入癔症,把她……”护士看着纪微行渐渐苍白脸色和幽晦不明的眸子,有些说不下去,“纪小姐,我们先出去吧。”
纪微行却推开护士,一步跨到病床前一把拽起陈仓的衣领,“你当年为什么要帮我催眠?为什么……”
看着纪微行近在咫尺的脸,陈仓的眼睛忽而焕发出神采,明亮的希望的癫狂的……“迎迎?你回来了?你妈妈也来了吗?你不怪外公了……”
护士赶紧上前拉回纪微行,“纪小姐,病人发病的时候,会做什么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了……”就算是伤了人也不知道,说着就半拉半拽着纪微行离开病房,身后是陈仓焦急恐惧不甘的呼喊。
“迎迎……迎迎回来……”
纪微行不敢回头,怕自己也会陷入那种癫狂里,逃一般离开医院,发动车子飞速离开。
傍晚下雨的盘山公路,灰蒙蒙的看不清前方,蜿蜒曲折如同一条巨蟒可以吞噬一切,四周明明很安静,却听见呼呼风声穿破耳膜,妄图掩盖这个世界……
没有红灯停绿灯行的高速公路,车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仿佛鬼魅,漫长的道路好像没有尽头不知会到哪里,一座座高高低低架起的桥,一个个长长短短的隧道,看不清晰的路标,不知拐向何方的岔道……
一望无际已经收割了的麦田,伫立着一个个被风吹日晒已经破败的稻草人,在清灰将暗的天幕下如亘古的守望者,远方袅袅而起的不知是炊烟还是霭霭霜雾……
前方有谁?会遇见谁?是谁站在光明处,朝她伸手冲她微笑?是谁在她身后,将她拖入黑暗轮入无间?
日升月落,朝霞晚景,身在何方?何处为归?
车里忽而想起手机铃声,将她惊醒,看清前方栏杆,电光火石间将刹车踩下,避开了冲落高架桥车毁人亡……呆呆得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手机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
“……喂?”浑身都在发抖,控制不住,只好伏在方向盘上。
“微行,你在哪儿?”电话那头,传来钟瑾聿担心着急的声音。
“我,我在外面,有点事,要处理。”连声音都在颤抖,所以只好一字一顿。
“微行,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微行……”
“我没事,真的,我没事。”
这般再三确认,是想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的钟瑾聿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到最后却只有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纪微行忍住泪,应了一声,“……嗯。”如果她还能回来。
眼泪终还是落了下来。
☆、春日去,何以慰别离
冷玺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只觉已人事全非,曾经最熟悉的故乡,最不能忘却的地方,已经老旧在记忆中,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模样。
冷屿接到父亲的电话时,人已经到了酒店,可是他正在钟瑾聿的办公室里,商量纪微行的事情,关于到底要不要告诉纪微行真相,两人始终无法达成共识,钟瑾聿坚持要把事情告诉她,让她自己做选择,冷屿却怕她不能接受,会介意这么多年将她丢在外头……冷玺突然回国,冷屿虽然始料未及,但是事已至此,已不能继续隐瞒下去了,正好钟瑾聿也想见冷玺,他是纪微行的亲生父亲,他的印象态度至关重要,于是两人就一起到台玺酒店。
冷玺如何都想不到,回来后第一个见的不是失散多年的女儿,而是钟瑾聿这个女婿,虽然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不错,但是一想到分离多年的女儿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嫁了人,心里就莫名的窝着火,对拐走女儿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至少还知道轻重,眼下最重要的是和女儿相认,而钟瑾聿作为丈夫,或许需要他在旁帮忙。
“爸,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冷屿知道父亲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肯定恨不得马上见到姐姐,不然也不会什么都顾不上,跟着他的后脚就飞回来,但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怕会适得其反。
“为什么?我们父女相认天经地义,谁敢阻拦,怎么?纪家不肯放人?”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原因。
“不是,是姐姐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看一眼旁边的钟瑾聿,终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我们还没有将事情告诉姐姐,纪家发生太多事情了,我怕姐姐一时难以承受。”
纪微行在纪家二十多年,不论纪家的人是如何待她,感情总是在的,何况纪观海和纪冠云确实待她极好?如今纪观海人事不知,纪朝暮身死,纪氏餐饮风雨飘摇……她定是心力憔悴,如何还能再给她压力?
如此种种,冷玺又何尝不知?不过是心急而已,只是既已等了这么许多年,就不在意多等一些时候了,“她怎么样了?还好吗?”
冷屿摇头,“这两日都没有见着她,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冷玺转头看过来,钟瑾聿赶紧开口,“微行有事,昨夜给她打电话了,说很快就会回来。”
“她去哪儿了?你怎么没有陪她去?”冷玺很不满,“还有,她不叫纪微行,她叫冷暖,是冷家的女儿。”
钟瑾聿只好噤言听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