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钟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说:“这次才是最远记录,我……”话没说完,胃里一股酸水眼看就要泛上来,又被许钟强忍着憋了回去,他匆匆对李阐说了句再见就挂了电话,开始后悔着没有在走之前吞一粒晕车药。
手机再度亮起的时候他已经无心去看了,全神贯注的压抑自己想吐的冲动,整个人如临大敌般盯着高速路旁的标牌,那不断缩短的里程提示简直就是救命稻草,虽然毫无用处,却能分散他的些许注意力。好在下高速后没有遇到什么堵车,一路顺利的开进了车站,许钟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慌不择路的撞进了客运站的卫生间。
等他吐干净早上吃的那点羊汤之后,浑身上下并没有觉得舒服了一点,反而更难受,每个关节似乎都在疼,这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底一惊,有了种极端不好的预感。
从卫生间的窗户看出去,外面暗的更厉害了些,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
第七卷
春树
2)
许钟一下雨就犯病的病根简直是从出生就落下了,在他有记忆以来,每逢下雨天便是最痛苦的时候。随着年岁慢慢增长,症状从高热惊厥到四肢乏力关节酸痛,算是个逐渐减缓的趋势,但淋雨对他来说仍是大忌。
李阐找到许钟时,他正裹在一件粉红色的半透明雨披里,捂着肚子愁眉苦脸的窝在椅子上刷天气预报,李阐没费什么力气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毕竟那件雨披太过醒目,并且在室内还要把帽子罩的严严实实的,除了许钟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李阐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这到是免了出去淋雨。许钟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跟着李阐去了地下室,坐进车里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舍得把雨披的帽兜放了下去,李阐见他露出来的那张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免不了要追问一句现在感觉怎么样。
并不是客套,许钟是真的觉得好多了,他点了点头,见李阐还盯着他身上看,免不了一丝红晕就爬上了双颊,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这个……便宜的就只有这一种了……”
李阐错开了眼睛,点火起步,边倒车边问他:“你接下来准备去哪?”语气平平淡淡地,听不出有什么别的意思,许钟反倒有些犹豫,说实话他自己并没有什么计划,脑子一热就跑来,结果又是下雨又是想吐的,还是对困难估计不足,但在李阐面前他多少想表现的好一点,“准备去博物馆……”他看看李阐的侧脸,又加了一句:“你忙的话……先回去?”
李阐头转过来,看着他,脸上像是浮起一丝短暂的笑意,“我回去你怎么办?”他问,“你不回去?”
许钟挠了挠头,答道:“我还没想好。”他是真的没想好,话音刚落,又听李阐问,“你去博物馆做什么?”
一说到这个话题,许钟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挣扎了一下,最后决定实话实说,“我昨晚做了个梦。”
果然李阐一听到这里又扭头看了他一眼,许钟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颇有些尴尬的说:“你是不是不信……”
李阐摇了摇头,并线上了高架,雨大了起来,雨刮器刮的刷刷的。他脸上的表情倒是一派轻松,说:“没有不信,就是觉得……”他又看了许钟一眼,笑了笑,“你出门都没给自己算算?”
许钟瘪嘴没说话,这算是一个玩笑,李阐显然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两人之间从一见面开始那种莫名的尴尬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许钟看着窗外闪过的各色高楼,突然生出些不真实感。
这感觉来的毫无道理,此时再回想昨夜槐树j-i,ng让他看的旧景,更觉得有些述无可述的惆怅,李阐见他望着窗外走神,半天都不说话,于是又问了一句:“梦见了什么?你还没有说。”
“梦见……”许钟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槐树下出土过两件文物,你知道吗?”
李阐想了想,点头道:“之前在报告里看见过,但是没有见过实物,很早以前的事了吧……”
许钟点头道:“差不多十年前了,那时候我还在念书,我爸亲眼见过的。”
“十年前那次改造?”
“嗯,我爸他们给槐树加装石栏,挖坑的时候无意间挖出来两件东西,报给县上文管所,来人就把东西带走了,听说是进了博物馆,但我从来没见过。”
“报告里倒是写了,鉴定结果两件东西都是唐代的,规格都很高,特别是那枚戒指……”李阐停了一会,想了想才说:“戒指的纹样来自西域,而且年代要远远早于鱼符,但那鱼符上的字迹被磨损了,只能推测出是晚唐时期的……”他突然有些恍然,“所以你今天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李阐哭笑不得,“你就没想过,如果这两件东西没有做展出呢?”
许钟无言以对,他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但是却又有种莫名的预感,“因为我昨晚那个梦……也不算是梦,就是看见了一些……”他叹了口气,“院子里那棵槐树成j-i,ng了,你知不知道?”
李阐噗的一下笑了出来,边笑边摇头道,“一个月前你这样跟我说,我肯定是不信的。不过现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题一转:“那孩子怎么样了?”
这又是许钟另一件头大的事,他揉了揉脸,沮丧的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陈真人也躲起来了,也没人给我解释下到底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