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随扎克那族人摸索着穿过阑春山,等走过狭窄逼仄的穿山洞,只见眼前是无尽大漠,一望无边,在日芒下烨烨。
见此景,求索感慨,这天地之大,果真自然造化不可琢磨,自己穷其一生怕也看不完这世间万物。
沙中旅途艰辛,走了半月,托货物的马就死了一半,本来就艰难的旅途更变得茫茫不可知起来。
扎克那族人走到现在心中也颇为慌乱,不确定先人所说部族是真是假。
这之后的每一步都成了煎熬,只有苏丽□□眼神坚定,支撑着众人心中的信念。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前方有了绿意,大家振奋起来,步伐也变得轻快。
只是没想费尽辛苦到了绿洲,族人听闻他们当中有不少是与汉人生下的混血,顿时嫌恶起来,而且族长易位,清除过往族长亲眷,这些混血的亲族有不少都已经流离不知所踪。
苏丽□□据理力争,但也没能得对方几分同情,现在他们千里跋涉,已是疲惫不堪,若是争起来定然讨不到半点好处,这般一想,苏丽□□只能忍气吞声表示愿意离开。
好在这些族人也不是全然冷血之辈,愿意给他们几匹漠中良驹,只是不得回归。
从关中来的混血听闻都是绝望,苏丽□□站在绿洲边界安慰大家,心中愧疚。
现在不知前途如何,只能暂时返回,想着在那关边山下还能与关中交易,勉强生存。
这返回没了初来的信念,脚程疲沓,当中有些人趁夜色悄悄返回部族,想着能求一安居,也有人不堪未知艰难,隐入沙漠不知所踪。
求索默默跟着,看苏丽□□在前面努力挺着脊背,勉强维持坚强,只是偶尔肩膀不经意垮下来。
求索心中怜惜,快两步赶上:“苏丽……□□,没关系的,回去若是艰难还能入关,我关中尚有友人,说不定还能……帮上一帮。”
听这一言,苏丽□□强笑了一下:“若是不能自在生活,那关中日子也没什么好向往的。”
顾及苏丽□□幼年至今经历,求索明晓苏丽□□所想,不知为何忽然道:“不愿意也无妨,我会跟着你……保护你。”
苏丽□□长这么大,第一次听有人这么说,觉得有趣:“你这般,还是好好保护自己吧。”
求索听了,不知哪里来的胆色,认真道:“我所言真心,苏丽□□姑娘不必怀疑,若有万一,定万死不辞。“
顿了顿又道:”我对苏丽□□姑娘有情,自然不会欺骗于你。”
看这个浪荡子第一次这么正经,苏丽□□闷声笑起来,忽然伸手,猛推了一下求索,后者防备不及就是从马上跌下,躺在滚烫的沙里错愕。
苏丽□□看着浑身沙粒的求索,一扬首得意道:“想追扎克那族人的女儿,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才行。”
看苏丽□□恢复常态,一拉马走到队伍前端,求索忍不住苦笑,看来想追上苏丽□□首先要有一副好身板才是。
残余的人过上了游猎的日子,快到冬天不好野猎就在阑春山下驻扎交易,冬天过了就回腹地。
期间求索回过几次关中,没想因尚仲秋四处游医,他的四方书也遍地生花,抄阅流传甚广。
若是以往求索必然不会放过这个翻身机会,只是到了现在,心也安定了,只想安稳与苏丽□□过日子。
后来南冥教又入关中,来势汹汹,求索思虑一番,决定入关中把这事记录下来。
苏丽□□本不舍,但最后只是咬牙:“若你不回来,就算了。”
求索微微笑笑:“等我回来了,就娶你。”
留下这话便是入关。
关中山河凋零,求索忍痛一路记录,还有那惊天动地的正邪之战,经他笔跃然纸上,成了重要的史料。
等退了南冥,苏丽□□他们还没回阑春,求索决定上空峒找尚仲秋。
一去就听闻对方救了一个筋脉尽断的人,求索好奇去看,见到床上人一时无语。
“仲秋……你知道你救了什么人么”
尚仲秋迷惑:“大概是一个中了清冥毒的人吧,也真是神奇,中了这毒还能活下来。”
求索:“……这是那南冥教主,傅慊,傅子厌,一手清冥毒功,狠辣绝然。”
“啊……”尚仲秋低低一声,表示惊讶,半晌道,“人都救了,总不能白白看他死在我眼前。”
“邪道尽是不讲道义之人,等他醒了若是恩将仇报我看你如何。”
“若真是如此……可能是我命该如此吧。”
求索:……
真不知道说他傻好还是善良好,不过看傅慊那样,估计生机茫然,这样一想求索也不再劝。
不过求索到底低估了尚仲秋的医术,过了两月再来就听尚仲秋说傅慊已经醒来。
求索惊讶去看,就见傅慊虚弱靠在床边睁着眼,擦尽那一脸血污,倒是俊极。
想着求索就不自主开口说什么邪道看着就是比正道多几分滋味。
之后因为这句话付出的惨痛代价,略过不提也罢。
等到了秋天,求索启程回阑春山,没想这一别就是数年,再见傅慊时后者带了一个忠心的护卫来这阑春山救人——
救那当年受了傅慊一掌如今活死人一般的寻时语。
也不知是不是这天意注定,只是不知是救赎还是劫数。
这期间求索闻邵无晦入剑庄,想起这少年当初跟着尚仲秋时对邪道恨之入骨的模样,没想这孩子不仅没有流落乱世,还搞出了一番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