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何家贤为了息事宁人,一般不与胡妈妈正面冲突,都是忍让避开,免得她动不动就拿陈氏过来压她,许多霸道过分的行径,都是听雪梨和吉祥口述,亲眼见得不多,唯独顶撞她那一次是真的动怒,可后面胡妈妈又唯唯诺诺的好了几天,她也就看在她年纪大的份上忍过去了。
现在瞧见春杏平素都是这样受委屈的,又想到吉祥被狗咬的可怜,脑子里怒火熊熊烧起来,冲过去一把就将胡妈妈面前的小杌子掀翻了,上面搁的茶壶茶杯噼里啪啦哐当当的碎了一地。
胡妈妈被唬得一跳,从摇椅上一下子弹起来,怒道:“二奶奶这是干什么?有话说话便是!如此行为不端,我可要如实向夫人禀报的!”
何家贤刚在陈氏那里碰了一个软钉子,本就心里堵着一口气,听见胡妈妈又拿夫人说话,妄想拿捏她,怒瞪着胡妈妈道:“那胡妈妈不若和我一齐去夫人面前,咱们问问,听见主子叫,却不搭腔的行为端不端?”
胡妈妈并不害怕,梗着脖子昂着头:“老奴年纪大了,没听见二奶奶叫……”
“是吗?”何家贤再次领略到这个刁奴的本事,怒极反笑:“听不见是吗?”她大声对院子里看热闹的奴婢们叫着:“雪梨,你现在去回了夫人,说胡妈妈自己承认年纪大耳背了,听不见主子的吩咐,做不了事了,看看怎么安排。”
“老奴不过是一时没听见,二奶奶声音太小了,到夫人跟前,老奴也是这么说,看夫人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胡妈妈面有得色,神情嚣张,根本不惧何家贤的威胁,只双手叉腰冷冷的瞧着何家贤,颇有气势。
急怒攻心,何家贤被气得浑身直发抖,却在瞧见胡妈妈嚣张的眼神时,陡然明白过来:去请陈氏做主,无非是放虎归山。胡妈妈本就是陈氏的人,认定自己能受到庇护,根本无所畏惧。而自己长期以来习惯了凡事都请教陈氏,事事都以她的意思为尊,没办法没胆量自己做主,胡妈妈也就从没把她放在眼里。
正犹豫间,何家贤瞥见人群中的纹桃一脸冷漠,雪梨有些激动,而吉祥在最后面,冲自己小幅度的摇摇头。
何家贤忍住怒火,只能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既然是这样,那胡妈妈以后多听着些罢。”她看一眼春杏:“日后别再动不动就打小丫头,她们做得不对,好好说便是。”
胡妈妈见何家贤服了软,愈发得意:“二奶奶没管教过,不知道这些小丫头的刁钻,好好说话她们是不听的。”她眯眼冷笑:“夫人既然让我来管汀兰院,我自然就要管好,可不能让她们造次!”
瞧着何家贤气得铁青的脸色,胡妈妈更加得意了,挑衅的望着何家贤:“二奶奶别操这些心,还是早些回房歇着吧,别又受到惊吓晕过去了,让人说是老奴照顾不周!”
何家贤气得摇摇欲坠的,吉祥忙从后面过来扶住小声道:“二奶奶先回去吧。”
忍字头上一把刀。何家贤告诫自己,现在还没有证据,只能徐徐图之。
到了屋里,何家贤瞧了一样吉祥小臂上的伤口,包扎的不错,才放下心来,将方玉婷讲的事情说了,临了道:“我就说,除了那些她不敢得罪的主子,平素汀兰院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偏一只狗,从门口到院子,再到屋里,畅通无阻……简直欺人太甚。”
“二奶奶还是先忍忍吧,奴婢不碍事。”吉祥朝外面努努嘴:“瞧着夫人这几日对您不和善,故意耀武扬威的呢。”
何家贤何尝不知道为何胡妈妈突然猖狂,无非是小人得志。便气起来,咬着牙叫雪梨进来,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雪梨会意,眯眼笑着,点头对吉祥道:“定帮姐姐把这口气出了。”
狗咬了人,人不能咬狗,监护人总得出点血本吧。何家贤之前就打听过,那日是青苗带着狗从汀兰院经过,狗突然就挣开了她的怀抱朝院子里冲,平素定然是一进院子立刻就会引起骚动,毕竟一条会咬人的疯狗,虽然小也吓人。可胡妈妈偏说没看见,不留神就进了屋咬了吉祥。
方玉婷给的信息基本坐实了胡妈妈跟这件事情有关系,何家贤沉不住气,刚才差点就趁机发作,要是闹到陈氏那里,没有真凭实据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再次和稀泥将此事打压过去,她不甘心。
她一路上回来就在想办法,直到刚才跟胡妈妈争吵,才隐约有点眉目。
不过三日,雪梨进门来严肃道:“二奶奶,事成了。”
何家贤立刻命吉祥去告诉胡妈妈:“你姑娘红绡不大好了,快请妈妈去看看……”又找了个由头打发了那两个婆子。
等胡妈妈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何家贤站在纹桃房门外,就听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纹桃姐姐倒是好脾气,忍得了她这样久……”
纹桃叹口气,很是交心的说:“不瞒妹妹,我这样的日子不过是熬着罢了,捱一日算一日,就看哪里她撺掇二爷将我撵了出去,就都干净了。”她似乎情绪有些激动:“……若非前日里妹妹养的小狗进来咬人解了我心头之恨,我竟没有个出气的法子,只怕得活活憋出病来。”
青苗摸了摸她的手,以示安慰:“谁不知道姐姐素来是汀兰院第一妥帖的人,把院子打理的稳当。”她这两天受了纹桃不少好处,吃的喝的碎银子没有少拿,昨儿个家里亲人急病,也是纹桃送了五两银子过去救急,这才推心置腹来往起来。今日纹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