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今天竟然从李明羽嘴里得知了答案,一时之间朗白不知道如何应对,半晌才道:“嗯……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对令尊提起这件事情。”李明羽把目光重新移回演奏台上,“我和袁家一直是朋友。”
“……我想也是。”朗白叹了口气,低声说。
他们坐在相邻的座位上,中间隔着一条走道,然后才是袁城。在环绕式交响乐声里就算隔着座位也很难听见声音,他们这番对话完全不担心会落入袁城的耳朵里。
况且李明羽说话的时候一直正襟危坐,眼睛盯着前方的演奏台,甚至连表情都完全没变化。他全身都有种极度清正肃穆的气质,很少有人敢面对面的直盯着他看。
朗白突然问:“我听说总长以前当过耶鲁的老师?”
李明羽开口时停顿了一下,“……嗯。以前在耶鲁政治系念书的时候,兼职过本科小课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sherry教授对我提起过你。”
李明羽略带意外的rry i?你也是她的学生?看不出来你也是政治系的。”
朗白微笑一下,没有回话。
李明羽却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侧过头问:“sherry教授还好吗?她的晨读会现在还定期举办吗?”
“是,我前几天才去。”
“这样啊……”李明羽坐回去,轻轻叹息着说:“有点怀念啊。我至今还留着她的一本著作……”
他的话音被突然淹没在维也纳气质圆舞曲欢快的曲调中,只看见他嘴唇微微的开阖,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末了只看见他微微一叹,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有点怅惘。
到音乐会结束的时候,袁城十分意外的发现,李明羽竟然跟他的小儿子关系处得非常好。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相谈甚欢,讨论着耶鲁大学校内餐厅的咖啡和灰鸽子,讨论小约翰?施特劳斯和他的《维也纳的气质圆舞曲》,也讨论美国“宙斯盾”海上防御打击作战系统,一直到出了音乐厅的门都还兴致勃勃。
虽然李明羽不是个健谈的人,但是和初次见面的人讨论和工作无关的话题这么久,这的确出人意料之外了。
临了到分手的时候,朗白甚至脱口叫了他一声学长,虽然李明羽愉悦的接受了,但是袁城脸色却有些惊讶。
“你不像是怀念学生时代的人啊。”等待司机把车开来的时候袁城笑道。
“对象特定而已。”李明羽对他挥挥手,一边走下市音乐厅高大的石头台阶,“我会很高兴下一任袁家集团的董事长是我学生时代的学弟,虽然你看上去并无此意。”
袁城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嗤笑一声,“你的野心也真够大的。”
“您是想说我的野心真够大的吧?”朗白站在他身边,头也不回的说,“只不过没有像大哥那样跟他交恶而已,爸爸你连这个都看不过去吗?”
袁城哽了一下,连忙把还没来得及点上的烟从嘴里抽出来:“说什么呢宝贝儿,爸爸怎么会这么说你?你爱交什么朋友就交去呗,爸爸支持你。”
朗白哼了一声,袁城讨好的去拉他的手,被他一下子甩开了。这时候司机把车开到了台阶下,朗白抬头挺胸的走下台阶,袁城赶紧追了上去。
其实朗白误会了,他父亲那句“野心真大”说得的确不是他,而是李明羽。李明羽当年是北朝鲜的极少数公派留学生之一,在耶鲁大学取得政治系博士学位后返回国内,一开始担任国家一号领导人的贴身翻译,之后在外交部任职。几年前他被调任到参谋部,军衔也一再上升,到现在他已经被人称作是军事“总长”了,堪称铁腕专断的军事领域一把手。
按理说在李明羽这个年龄,这样的地位他应该满足了。只要不出政治立场上的岔子,过几年他还能再往上升,成为排名前三号的大老板也有可能。
袁城一开始跟他联系上,是通过了王奕那条路子,王奕留美的时候曾经跟他是同学。确实在刚刚开始合作的时候他们两人都获得了巨大利益,但是经过几年接触之后,袁城开始有种感觉,好像李明羽并不满足于现状 不仅仅是他职务和权力方面的现状,更多是一种对于国家命运的思考。
从某个方面来说李明羽和朗白的个性十分相像,都是那种试图用一个人的力量改变周围环境的例子。朗白想改变的只不过是他父亲和袁家而已,李明羽想改变的却是他贫穷积弱的祖国。
这个想法让袁城感到心惊,他开始渐渐控制跟李明羽的合作,在东南亚一些军事项目上也逐渐开始保留意见。
袁骓的性格相较于父亲只会更加保守和循旧,等将来他继承了袁家,他一定会按照父亲的老路子走,跟李明羽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再有所进展了。
但是如果把袁骓换成朗白……
袁骓不过是守成而已,朗白可比袁骓要精锐多了。两个人的野心合拢到一起,会改变怎样的将来还真是个未知数!
听过音乐会之后没过几天,李明羽结束了公式访问,准备启程回国。临行前一晚突然有个叫莫放的年轻人到他下榻的酒店求见,说是袁小公子的助理,是来赠送临别礼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