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对于这样的状况没有显出丝毫的焦躁,经过几日的自疗,他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也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乱石对他的影响并不明显。
雅安用手背擦了下额上的汗,眯眼看着在阳光下反射着灰白光芒的石头,以及万里无云的天空,一脸的疲倦与厌恶。
“呵呵……看来我们真要死在一块儿了……”她闭了闭眼,无力地轻嘲。
“朝太阳落下的方向走。”白木平静依然,淡淡道。
雅安苦笑,“这两天都是这样走的,只是绕过一块大石,太阳的方向就变了,再绕,又回到原地……”
白木沉吟了下,然后仰脸像是在感受太阳的温度,良久,指着左侧道:“往那边走。”
雅安怔了怔,却没多问,掉转马头,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去。或者是因为已经没有精力去想有没有用的问题,更或者是她对他那莫名其妙的信任。
刀落处石屑簌簌而落,一个指着前行方向的箭头出现在石壁上。
就这样,每走到一个分岔路口,白木都会让雅安停下来,自己则仰面半晌,再决定如何走,同时在身旁石上刻下前行的箭头。
也许白木走的路是正确的,总之那些留下的箭头并没有再出现过。雅安心中渐渐燃起了希望。
太阳落下巨石的时候,两人停了下来,就近寻找到一处岩洞夜宿。夜里怨鬼谷的风很狂暴,人马难以驻足,两人不敢冒险,也毫无必要。
“为什么前两天你不教我这样走?”很自然地窝在白木的怀中,雅安问,语气中并没有抱怨,只是不解。如果他早点这样做,也许两人已经走出了怨鬼谷。
沿路捡拾的柴枝,在眼前被火光渐渐吞噬,
白木没有回答。他不会说,如果他眼睛可以看见,这区区一个小谷压根不会被他放在眼中。他自然更没兴趣向一个女人解释,前两天,他在摸索谷中的太阳热度以及风向。黑暗一直困绕着他,如果不是他心志坚毅,恐怕早已失去了斗志。
雅安并不意外,即使共患难,白木依然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个男人的防心很重。
“你的眼睛是天生的吗?”她继续问,莫名的想和他说话,想多了解他一些。那是因为以后两人要在一起了,她如是对自己解释。
火焰跳动的声音可以听得见,外面狂啸的风声可以听得到,唯独听不到他的回答。
雅安有些郁闷,她突然想起初遇那夜,他所说的话可比这几日加起来还多。
“中了毒。”出乎意料,就在她已经放弃得到答案的当儿,白木开了口。
雅安惊喜地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坚毅下颏,心中再次充满了勇气。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有些喜欢上他了,所以情绪才会被他如此牵动。
“那么我们出去以后,就先找大夫给你治眼睛。”想到他的眼睛也许还可以看到东西,想到他有可能看到自己,她的心就怦怦跳得厉害,说不上是期待,还是紧张。
白木淡淡嗯了一声,“睡吧。”很明显的不想多谈。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梦,梦到白木对她笑,他笑起来真好看。
第二天,没等太阳照到乱石堆,两人就上了路。依然是如昨日那样,白木会微仰起脸许久,然后指出走的方向。这时轮到雅安不明白了,如果说昨天她以为他是在感受太阳的热度,那么在阳光还无法照射进来的清晨,他又是在做什么?
“风向。”这是白木的回答。很奇怪的是,自昨晚开始,他对她的问题都会有所选择地回答。
想到昨夜的梦,再看他现在的态度,雅安忍不住在心中窃笑,说不准那是好的预兆呢。
也许是有了希望,也许是心境有了变化,这一天再不似前两日那样难熬。偶尔,雅安甚至升起希望两人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的念头,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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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落下地平线的时候,两人终于走出了巨石堆。
一弯明月挂在天角,广阔的草原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银辉中。雅安突然发现,这一望无际充满生机的平坦是多么的珍贵。
欢呼一声,她反过身勾住白木的脖子,便是一阵疯狂地亲吻。
“阿木,阿木……”她一边吻一边不停地呢喃着,其中透露出对他的崇拜以及近乎明显的邀请。在这重获新生的刹那,她渴切地期待着他能够狂热地占有她。
然而白木只是适时地回应她的吻,却没再更进一步。
“我们去远阜。”在雅安无比失望地停下来的时候,他用着一如既往的冷淡声音缓缓道。
“可是走了一天了,马儿也要休息啊。”雅安发出抗议,一是因为真的累了,一是因为他的不解风情而闹情绪。
正如她的理由,两人座下的马儿看到绿油油的青草,便再不肯老老实实地往前赶路,而是三两步一停地吃起草来。
叹了口气,白木轻松地跃下马,“那就休息一下吧。”在他的眼睛能看到之前,他都得靠眼前的女人和马,没有必要自找麻烦。
雅安得意地一笑,也跟着跳下马。两人在草地上坐下,任由马儿在一旁悠闲地吃草。
很自然地,雅安又要像在谷中那样向白木依偎过去,却没想到被他伸手挡住了。
“这里并不冷,用不着靠那么近。”他说。语罢,只手作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