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每样都顾得上。”
梅先生是典型的上海中年男人,眉清目秀,身材中等,笑言笑语,客客气气,谦谦逊逊。他对高洁说:“帽子太大了,戴不住。我就是一个混迹几个行业的三脚猫,所以需要专业的人来帮我做专业的事。”
高洁想,这才是上海男人的作风,和于直根本就不像是同乡。
高洁的午餐是在梅先生开的餐厅内用的,餐后,梅先生提议带高洁去看一下他的艺术工作室。他说:“这个工作室以后可以做珠宝展示和设计工作用,现在存着些我收藏的字画,也就朋友们会经常去捧捧场。我带你们先去看看环境合适不合适。”
高洁一看地址,是在名闻遐迩的张爱玲旧居“常德公寓”内,可见表姨介绍的这位先生是个颇有点儿文化想法的人。
梅先生的工作室在常德公寓的三楼,一进去先是统长的挑长廊,长廊的一面是窗,一面是墙壁,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花鸟画,是赵常谦和余穉的。高洁学过几年国画,对明清的画家颇熟,不禁驻足多看几眼这几幅真迹。
这时长廊尽头的大客厅内亦有他客,正在对工作室的服务生说:“怎么也不叫你们老板把《溪山无尽图》拿过来挂一挂?每一回来就只能看这些东西。”
服务生回答得比较油滑,“您下次来提前招呼一声,我从老板家把画搬过来等着您。”
高洁跟着梅先生和穆子昀走入客厅,看见了客厅的欧式大壁炉前站着的老太太。老太太外披一件黑色羊毛披肩,披肩内着一条青花瓷暗褶式开衩旗袍,脚上是一双缎面绣花鞋,一头银丝卷成碎卷波浪地层叠出端庄的气势,一双眉眼经历了风霜更有笑看风云的淡然。她手腕上的一只玉镯才是最精彩的,高洁只消一眼,就看出那是纯净无色老种玻璃地,市面上极难得见。
高洁暗暗地又瞅了瞅老太太的眉眼,总觉得有些面善。
老太太看到了梅先生,说道:“跟我抢了《溪山无尽图》就当宝一样藏起来,不给看了啊?”
梅先生上前作揖,“岂敢岂敢,我这儿要改装成珠宝工作室,有些字画就陆续搬回家去了,改天亲自接您到家里看,我也好好孝敬孝敬您。”
穆子昀亦恭敬垂首,“董事长,真巧,您也来了。”
老太太做不太满意状实则极为客气地瞟梅先生一眼,“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知道项圣谟的画好在哪里?值得你这么横插一杠子夺我所爱?”
梅先生搔搔头,老好人样的猫在老太太跟前,“我是开餐馆的粗人,您是晓得的,这不就听说项圣谟的作品这两年升值的厉害,找人帮忙拍下来了,谁知道抢了您的心头好。业内人讲他有些个人风格,师承文徵明来的,趁着还没升值到明四家那价钿,我也就打了个先投资一把的主意。”
高洁听梅先生所说有误,不自觉地皱皱眉头,也就这么个细微的表情,瞬间落到老太太眼内。老太太说:“你这胡说八道的,让小姑娘听了笑话。”
穆子昀转头望高洁,不明她到底干了什么。高洁自己也不太明白。
老太太问高洁:“你知道项圣谟吗?”
高洁诚实点头。
老太太又问:“学过画?”
高洁再诚实点头。
老太太三问:“给这个叔叔说说项圣谟是什么样的风格。”
高洁犹豫地瞅一瞅梅先生又瞅一瞅穆子昀,两位长辈并不为忤,俱一脸鼓励的笑意。于是她也就不再羞辞,落落大方对老太太讲道:“项圣谟早年虽然是学文徵明的,但是很快就跳出了文徵明严谨画法画风的局限,他改学了宋人用笔的周密、兼取元人的韵致,加上他自己观察自然、远游写生的经验,所以他的画构图严谨、繁复而变化,但是笔法却很简洁秀逸,有很高的品格和思想内涵。”
梅先生哈哈笑道:“看来我这位合伙人没有找错,艺术底蕴不错。”
穆子昀向老太太介绍高洁,“这位高小姐是老梅找的珠宝设计品牌合伙人。”
老太太朝高洁招手,在高洁走近时,牵起她的手,仔细瞧着她,笑着说:“做珠宝设计不错,找小梅搭档算是找对了,他做生意比他玩古玩书画靠点谱。有空的话,给我设计一样手链。我单给你设计费帮你开门红,这一票不给小梅赚。”
门外有戴白手套的司机上来,接老太太下楼,梅先生恭敬送出去。
穆子昀问高洁:“你知道这位老太太是谁吗?”她不等高洁问,就给出答案,“盛丰集团董事长林雪,就是那位和你异母妹妹谈恋爱的于直的奶奶。”
高洁在穆子昀的安排下,就近租下一间在静安寺附近的老石库门房间,步行至常德公寓不过十分钟,以此开始了她的创业生涯。
梅先生确实是一位靠谱的合伙人,他同高洁在签合同前,先带她去看了瑞丽的矿场和扬州的珠宝加工厂,规模中等,资质俱全。与之相对的,她将她这些年来的作品都给梅先生拿去给业内行家做了水准评估。
这是一个创业的好平台。高洁想到她后知后觉的母亲的遗愿。她的人生念想又多了一个,而且极其重要,并且也在逐渐成形。
梅先生说:“你出技术,我出人和钱,你占百分之三十,我占百分之七十。公平恰当,你看如何?”
高洁说:“我也想出一点资,主要用在营销推广上头,同您五五分,行不行呢?”
梅先生笑眯眯地将高洁重新估量,实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