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子舒的礼,张老先生上前扶起子舒,领着子舒进到里屋书房。“世子如此说,倒折煞老夫了。还请进里屋谈!”
子舒随着张老先生进屋,张老之前便得到了柳青送出的密信,今夜在府中等候世子,由于此事机密,房中没留人伺候。
在子舒的一再推托下,子舒依客座坐下,张老坐上主位。
“张老曾为朝中老臣,为大齐江山,人民社稷尽心竭力,死而后已,此份情义皇家百姓都不能忘,不会忘。子舒前来宜州,皇祖母在子舒面前提到元老时,无不心下挂念张老身体,念张老对皇室朝廷之恩。”子舒对张老表达谢意,虽是些官面话,语气却极其真挚,让听者感怀。
“世子抬爱了!不知皇太后身体可还安康。”张老怕是想到了往事,神色间尽是怀恋。
“皇祖母身体还好,就是时常念着当年的老臣旧事,说现下朝中重臣不够稳重,当年先皇虽不事朝政,由于有忠臣贤臣打理,天下都没出过问题。可现下,皇上勤俭仁爱,不辞劳苦,天下却有不稳之象,实在令她老人家伤怀。总是记挂着些往事,不能释怀,说是当前隐患不除,她都不能安心西归的。”
“不仅皇祖母,父王也是经常在子舒面前说起张老,对当年顽劣不听张老教导后悔不迭。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子舒倒是要拜张老一声师祖的。”
听到子舒说起后来的话,本显压抑的话题也有了一丝轻松。张老也露出一丝怀恋的笑,“瑜小子的确不爱老夫的课,每堂都是要逃的。不过,他志在武艺兵法,成了一代名将也对的起他的一身才华。”
子舒听到张老称他父王瑜小子,心下莫名想念欣喜,“父王现在每日公务繁忙,倒是在抽时间看书了。”
“当初还怕太后怪罪,说给皇家教出个不懂书经的小子,现在他成器了,孩子也是如此大,如此懂事,倒是没让老夫失望。”张老看着子舒,为瑜亲王有如此出色的儿子感到高兴。
“子舒在此带家父感谢张老念顾,”子舒起身,行到张老面前,又深深的行了一礼,神情严肃起来,郑重的说道,“子舒今次冒险潜进宜州,是受命来连络张老求张老帮忙的。张老为国鞠躬尽瘁,本当安享晚年,朝廷不应再把张老拉入争斗,但此次关系家国统一,关系天下百姓,实在是不得已为之。”
“能为朝廷,即使要老夫拼了老命也是值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世子小小年纪便知此理,老夫又岂有推脱之理。”
“张老身居宜州,自然知道宜州侯早有谋逆之意,只是由于师出无名才安分至今,朝廷一直有削藩之意,却苦于宜州境内兵马被穆家把持,若要削藩,定招反对,只能出兵伐之,两军交战,兵荒马乱,百姓受苦,此张老定是知的。”
子舒所说,每一个有政治敏感和觉悟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位三朝元老怎又会不知。“世子所说,实也!老夫受皇恩浩荡,定是要为朝廷国家效力,削藩之事,若皇上要为之,老夫作为帝师,又怎会不支持。要老夫如何,皇上吩咐即可。”
张府和穆家一直联姻,此时已有数代。这位决定一大家命运的老人用他铿锵有力的话语,表明了他的态度。大义当前,为国为民。
子舒没想到张老会如此爽快坚定的表示支持削藩,他准备的那一大堆说辞看来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子舒和张老又聊了一段时间,张老讲起原来做太子少师时的事情,说到当今皇上是一位仁义之君,古来少见,他无论是为天下百姓着想,还是感念先皇和当今皇上的恩德,都会带领全族支持削藩,支持朝廷,最后再一次表示皇上有任何事要他做,他都赴汤蹈火完成。
子舒坐在下位听这位七旬老人忆往昔,感今朝。这位老人身虽老去,却依然壮心不已,对朝廷皇室一番情怀无可指摘。
古代儒生士人都有一根傲骨,里面装着支持其生命和生活的满腔忠孝仁义的气节。忠君为此气节之首,几乎是他们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坚定的正义。
子舒看过很多关于臣下死忠的例子,他无法理解古人这种近乎盲目的执着的忠君思想,所以他对面前的这位古稀老人毫不犹豫的回答产生怀疑实属正常。但是,从这位老人诚挚的话语里,他感受到的他的忠诚和坚定是如此强烈,子舒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子舒这才将自己此行最终的目的说出来,他从怀里拿出皇上手书的密旨和一方印信交给张老。没有跪拜接旨的庄重恭敬,张老看到子舒手中密旨时也没有应有的疑惑,不过他却是颤抖着双手,哽咽着看完密旨的。看完后,这位老人对着窗户,向西北方叩拜了三下。然后向子舒郑重承诺到,“皇上所托,老臣定当竭力,纵死不辜负!”
忠君是一个什么概念,子舒不明白,却真实感受到了一次,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震撼与神圣。
人们追逐最高的权利,追逐万人景仰的帝位,子舒也不是不能理解了,他对此有了新的了悟。
子舒知道密旨的内容,要求张老秘密联合宜州忠君爱国之士,上书陈词宜州侯反朝廷之举动,要求削藩;并且在宜州之内组织形成一股反对宜州侯的势力。
让敌人失败最快最简单的方法是扰乱其内。
这个方法是子舒向他父王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