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程乐儿来信中的婚期距今仅剩十日,从岭和镇到道口,大抵有四五日的行程,也难怪陆念珠如此心急如焚。
书生昨日便从圆觉寺空由住持那里取回了陆念珠的油纸伞与金葫芦,这两样物事同那降魔剑一样是云希道长所赠的三件法宝,陆念珠十分珍视。此番启程离去,亦是首先检查了这三样法宝。
待一切收拾完毕,二人便牵马上路。
“小姐,咱们还未同镇长告别。”书上提醒道。
“不必了。”陆念珠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告别,走便走了,再说什么惜别之言亦是无用,白白地耗费感情。”
书生虽不认同,但不得不承认她言之有理。
二人快马加鞭,赶到道口,亦是五天之后了。
道口是个富饶的小城,其中居住着不少大户。程乐儿的未来夫君,便是一家大户的少爷。
陆念珠进城以后,便依着心中的地址去寻程乐儿姑母的住处,那是一所破旧的平房,地处城西,位置偏僻,辗转了十多个胡同,方才找到。
尽管已经分离数年,陆念珠依旧一眼认出了程乐儿。姐妹重逢,太多的感慨均被即将而来的婚事喜悦取代。
程乐儿本与陆念珠同岁,但此时看来却尽显成shú_nǚ子的妩媚,想来亦是将为人妻的缘故,连同气质一并脱离了少女的模样,这倒令陆念珠对眼前的昔日好友倍感陌生。
程乐儿的远房姑母是个和蔼的妇人,慈眉善目,待人温和,对陆念珠与书生二人亦是款待热情。
待一切安顿好,已是入夜。这第一晚陆念珠便答应与程乐儿同房,两女同床共枕,压抑了多年的私语都在此夜倾诉出来。
陆念珠一想到程乐儿即将嫁为人妻,便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惆怅萦绕心头。她望着窗外夜幕中的璀璨繁星,叹道:“真想不到过几日,你便是别人的妻子了。”
“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最渴望的便是有个家,有个稳定的依靠。”程乐儿笑道,“如今,就快要实现了,你不为我高兴吗?”
“你若是高兴,我也应当高兴。”陆念珠道,“只是我这些年一个人潇洒惯了,从没想过这些,如今听你说起,倒真有些不知所措。”她的脸上是一片若有若无的茫然。
“念珠,你生在好人家,又遇上好师父,自己有本事,又有祖传的家业,不管怎么着,都能过得好。”程乐儿道,“我却跟你不一样,小时候便不被爹娘喜欢,后来有了弟弟,便要和爹娘一同照顾他,省吃俭用,好的都留给他。再后来,一场大水淹了家,流浪异乡,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时候,才明白从前的好。可明白了,也回不去了……”她说着,想起记忆中幽深的竹林,眼眶不自觉地便湿润了起来。
“乐儿……”陆念珠轻轻握住她的手,叹道,“可惜那时候我不知道,也没能帮到你什么……”
“不,这是命,有些注定经历的磨难,是不会因为他人的善意与帮助而改变的。”程乐儿道,“念珠,你别笑话我,我这个人,没什么雄心壮志,走到今天,总算找到个归宿,便很满足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让你能够如此放心的托付一生,但对这些事,我总归是个外人,好坏无法评说。”陆念珠道,“不过,看你这么幸福,我也着实为你高兴。”
程乐儿听罢一笑,转脸望向陆念珠,笑道:“念珠,你能来,我比什么都高兴。”
程乐儿的婚礼如期而至,这一日,陆念珠也总算见到了程乐儿的夫君。那人姓赵,家做米面生意,祖上又出过状元,在道口很有名望。据程乐儿讲,她与那赵公子是在一次庙会上认识的,彼此投缘,便常有来往,不久,便互许终身。起初赵家因门第观念曾反对二人这门亲事,好在赵公子极力坚持,方才拗过父母,娶程乐儿过门。
不过,激起陆念珠好感的却不是这位赵家公子,而是婚宴上的一位来客。
那位来客也是个年轻公子,衣着华贵,一举一动颇显贵族之气,想来也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少爷。程乐儿一方除了她那位远房姑妈,也没什么亲戚,婚宴上大多是赵公子一方的宾客,自然与赵府门庭相当,如此想来,也不足为怪。
那位年轻公子生的俊朗,身姿挺拔,言谈得体,眉宇间的一丝温和的忧郁吸引了陆念珠的眼睛。她长到这个年岁,似乎从未为哪个男人如此驻目过。不过真正认识这位公子,还是因为赵公子的介绍。
新人拜堂以后,赵公子出来敬酒,走到他们这一桌时,曾指着陆念珠对那位公子说道:“子恩,这位便是我跟你提起的陆姑娘。”
陆念珠目露诧异,又听赵公子道:“这位公子姓尹,名朗,字子恩,是我的好兄弟,尹赵家也是世交。”
陆念珠点头笑道:“尹公子。”
赵公子笑道:“你们先聊,我先去了。”
尹子恩点头微笑,目送赵公子离去,方回头看向陆念珠,道:“听闻陆姑娘家中经营些酒馆生意,碰巧家父也在道口经营酒庄,你我算是同行,有幸结识,当是子恩的福气。”
陆念珠不料他竟提起酒馆的事,想是程乐儿曾向赵公子提起,赵公子转告于他。对于陆念珠而言,酒馆自父亲去世后便她的成了副业,到如今,恐怕连副业也算不上。她虽不是正经的生意人,但也知道同行忌讳同行的道理,这尹公子主动结识,不知存何居心。但无论如何,她总算与他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