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曲站出来安抚大家,其实他家的日子也不是太富裕,要不是有以前存的银子买了个庄子,只怕也得落到无米下锅的地步。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衙的时候。
翰林院的众人简直是望穿秋水,但那个令他们差点望瞎了眼睛的传官还是没出现。
“夭寿了,这是不给人活路了,大家一起去闹……”当即有人怒发冲冠,对于那些实权衙门的官员来说,这点子薪俸他们自然可以看不上,他们随便去哪里摸点外水,也比这点儿薪俸多,但对于翰林院来说,这些薪俸简直命啊。关键是户部也是看人下碟的主儿,因为翰林院现在成了一个闲置部门,所以一般若银子不够,第一个拖欠的就是翰林院,而其他部门因为有实权,户部反而不敢拖欠,只要一有银子,保管准时足额发放,这简直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也难怪翰林院的这些人一提起户部就咬牙切齿了。
于是在入职两个月内,周颐就走上了第二次的讨薪路。
这次他没有第一次轻松了,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这次托薪并不简单,毕竟今年大羌没有从大越碰到瓷,那日崇正皇帝很是硬气的一口回绝了大羌所有条件。
那使者走的时候虽说放了些狠话,但因为大越朝野上下表现的一副胸有成竹,态度决然的样子,他们反而不太敢放肆,回去了这么些日子,也没听说那边要举兵进犯啥的。
今年少了大羌那边的开支,应该说发放百官的薪俸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啊,怎么现在还要托薪?
到了礼部衙门前面,才发现这儿已经聚集了好些人,这次可不光只有翰林院和武官那边了,而是每个部门都来了人。
这么多人中,就数那帮军将叫的最凶:“凭啥不发军饷,知不知道底下的兵已经饿了三天了,再这样下去,出了事你们户部的人能负责吗?”
“就是,凭什么拖欠我们的薪俸,你们户部是干什么吃的?”后面一群人跟着吵吵嚷嚷。
周颐身边的翰林院同僚们吼得声嘶力竭,毕竟这关系到他们全家老小的生计,容不得他们不卖力。
“各位同僚,各位同僚,请听我一言,听我一言呐……”这次出来的不是那个老头儿,而是户部尚书陶狄华。
他这样的大佬一说话,这些人还是给了他面子,渐渐安静下来:“各位同僚,不是我们户部故意拖欠你们的薪俸,而是实在拿不出银子啊。”
“放屁,不是才刚刚从南方收上来一笔税收吗,别以为我们是些大老粗,就可以哄骗我们!”武官他们并不买账,管你是什么官,就算是户部尚书也骂了再说!
“哎,各位同僚,这事你们明天也会知晓,我就在这里说了吧,元平府运河决堤,死了很多人,大家都是为官多年,元平府的重要性想必不用我多说,银子都拿去赈灾了,大家看在那些难民的份上,看在大约百姓的份上,就不要催我们户部了。”
周颐听了一惊,什么!元平府的运河竟然决堤了,不是去年才加固过吗?
元平府是大越朝以东的门户,人口密集,海拔低,有一段运河直接修在元平府海拔之上,有悬河之称,若是那一段决堤了,那……
周颐简直不敢想象,究竟会死多少人。
吵吵闹闹的官员们听到这个消息也大吃一惊,元平府,那可是仅次于京城的大府啊。这……
一瞬间,户部前这些人都安静下来。
“各位同僚,这次陛下在得知元平府受灾的第一时间就下圣旨将银子运去赈灾了,现在户部实在拿不出银子,你们看在那么多在灾民的份上,就宽和几天吧。”
这话一出,大部分官员都绝了闹的心思,毕竟他们也不靠这点儿银子吃饭,只不过户部竟然敢欠他们的薪俸,便想着来闹一闹,不能助长户部这种不正之风罢了,可是现在,得知国库的银子是拿去赈灾了,他们也不想闹了,再闹下去,让天下人知道他们与灾民争利,这名声还要不要?
于是一大群人准备撤退。
只有武官那边似乎并不接受这个理由。
为首的一人道:“我呸,谁不知道那运河去年才加固了河堤,这么多的银子撒下去,今年就决堤了,他们工部干什么吃的,定是将那银子贪了,以次充好,银子落入了他们囊中,现在却要拖欠我们的饷银,这是什么道理?部队里那些兵哪一个不是等着拿饷银回去养家,你们现在不发银子,难道让他们和他们的家小活活饿死吗?”
这话一出,在场大多数人都变了脸色,纷纷看向武官那边,这群蛮子,谁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但那是能轻易说出口的吗?
修缮河堤,不光是工部,只要涉及到了的部门,人员,哪一个没在里面捞一笔?层层盘剥下去,真正落到实处的能有半成就不错了。
翰林院这边谁也不是傻子,都悄悄打了个眼色,气势汹汹的去,悄不溜声就回来了。
回来后,温曲唉声叹气,周颐知道他是在为元平府的那些灾民担心。
周颐回去的路上,心思重重。
运河决堤,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这群官员,贪的实在太过了!
“周颐!!!”周颐正心有所思的走着,忽然从头顶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
周颐抬头一看,便见佟葆保正在二楼,开了窗子对着他笑。
“周颐,上来,上来,咱们一起喝一杯!”佟葆保兴奋的挥手,咧开嘴大叫道,怎么看怎么像吐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