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眉毛眼睫长发洁白如雪之人,他身穿雪白衣袍,手持一支竹笛,呼啸的风吹起他的雪白的长发和衣袍,正垂眸吹奏。
陶煜双眼微微睁大,虽然猜到了,但当真的见到白衣人的时候,他还是顿了一瞬。
真的是白泽这家伙。
笛声悠扬,在陶煜和樊鸿熙一同踏上这片宽阔的青白色玉石山崖之上时,一曲刚好吹罢。白衣人放下竹笛,轻轻一笑,开口说:“仙君,饕餮,许久不见。”
他气质缥缈,给人之感很是玄妙。
樊鸿熙含笑拱手:“想必阁下便是白泽?”
白泽微笑点头:“正是。”
陶煜上前一步,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叙话,盯着白泽直接开口说:“你该知道我们为何而来,他的魂魄在何处?”
白泽却不慌不忙,只转过身,朝着地上摆放的两个蒲团拂袖笑道:“两位请坐。”
陶煜眉头一皱,眉宇间的凶戾隐隐闪现:“不肯说?”
“琼光。”樊鸿熙拉住陶煜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白泽神情平和地探手拿出一个昆仑玉酒壶,给面前三个酒杯满上,不急不缓地说:“饕餮阁下又何必急躁?左右仙君的一魂一魄不过触手可及,何不如先坐下来喝杯酒?”
陶煜一怔,当即扭头四下左右看着,神识迅速仔细翻过整片昆仑山,连声问道:“他的魂魄在昆仑山上?是哪个家伙伤了他的神魂?鸿熙,你可有所感应?”
他神识迅速遍寻昆仑山,却没有发现任何疑似樊鸿熙一魂一魄的踪迹。
樊鸿熙拉住急急忙忙想要去把整个昆仑山都翻上一遍的陶煜,转头看向白泽,平静地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在下那一魂一魄究竟在何处?”
白泽轻轻放下那个白玉酒壶,“叮”地一声轻响,让陶煜的目光转了过来。
白泽抬头看着陶煜,含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的目光如大海般深邃平静,仿佛正看着你,又仿佛在透过你看着别的什么。
陶煜不太喜欢他的这种目光,但白泽这句神神秘秘的话一出口,陶煜和他对视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唰地睁大眼睛,脸色骤变。
那骤然翻腾而起,一片惊涛骇浪的无边识海上,那个玉鼎正稳定地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白泽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不然,你以为你是如何瞒过天道,从天地大劫之下活下来的?区区一个封印?”
樊鸿熙一怔,问道:“琼光怎么了?”
陶煜僵了片刻,才难以置信地看着樊鸿熙,嘴唇抖了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个阵眼玉鼎依旧安静明亮地悬浮于他那片识海之上,陶煜死死地抓住樊鸿熙的手,咬牙道:“那个玉鼎?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清辉要分离出的一魂一魄?为什么清辉不曾告诉他?为什么清辉要这么不惜一切保护他?为什么当初的我什么都没有察觉……
当时自己向他约定前来接触封印的时候,清辉那一瞬间的停顿——
一切一切,都化作他飘摇落下归墟的身影。
陶煜双目通红地抓着樊鸿熙的双臂,低吼道:“你根本没打算来解开封印,你早已隐隐有所察觉,你想让我自己在天地大劫后冲破封印……是不是?是不是?”
樊鸿熙心头一拧,抬手用力抱紧浑身颤抖的陶煜,按着他的后脑勺轻声说:“琼光,琼光,我就在你身边,别难过。”
陶煜死死揪着樊鸿熙身后的法衣,滚烫的泪水盈满通红的眼眶,一滴一滴砸了下来。
泪水模糊了曾经清辉那带着无奈笑容的脸,陶煜只想回到过去,一拳锤死那个趴在封印阵法里,毫无所觉的自己。
为什么就没有发现,清辉承诺时那话音里的无奈和愧疚?
当初封印他的时候,清辉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他许下承诺,说三千年后来为他解除封印?
s-hi漉漉的滚烫泪水砸落在脖颈间,仿佛砸在了樊鸿熙心头上,烫的他心口发疼。他抿紧唇,一下一下地拍抚着陶煜的后背,陶煜把头埋在樊鸿熙的脖颈间,死死揪着他后背的法衣,情绪终于稍稍稳定下来。
安静旁观的白泽才继续开口说:“不过仙君也算错了一事。天地大劫竟如此可怕,导致洪荒破碎,天地崩毁。原本饕餮应在大劫后数千年后醒来,却因天道之力压制,迟迟不醒。直到万年后仙君再度出现在封印前,天地印证,封印解除。若不是如此,恐怕封印力量耗尽之时,便是四凶最后一凶饕餮的消亡之时。”
“而仙君从归墟处一跃而下后,因为神魂残缺,天道和归墟未曾吸收化去仙君残存的魂魄。仙君神魂在归墟里游荡许久,直到轮回重建,仙君才在那一魂一魄的牵引下前往轮回,一点一点地靠近饕餮所在。”
把头埋在樊鸿熙脖颈间的陶煜猛地一震,樊鸿熙也不由抬头看向白泽。
白泽微微一笑:“或许是天道垂怜,从某种程度来说,仙君也算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前来解除饕餮的封印。”
半晌,陶煜抬起头一抹脸,低声说:“怎么把魂魄还给鸿熙?”
樊鸿熙不由抬手拍了拍陶煜的后背,被他埋头蹭了蹭。
白泽抬了抬手,含笑道:“如今饕餮阁下情绪不稳,识海波动不休,并不适合归还仙君魂魄,不如先坐下来喝杯酒?待得你情绪稳定,识海平静无波,才可万无一失。”
兜了一圈,情绪大起大落,最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