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对墨问行了个礼,随即开门见山地对百里婧道:“婧小白,我想去探望大师兄,毕竟同门一场,那么多年的相处,即便有恩怨,一场生死应该也足够了却了吧?假如大师兄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也许我们会抱憾终身,就好像三师兄一样……不如,你和我一起去?”
一提起三师兄林岑之,百里婧心里就是抽搐一痛,然而,对她来说,大师兄分明和三师兄更不同。
是的,她没有要杀韩晔,韩晔却因她生死不明,若非她那一箭令他分神,他绝不会受伤。假如韩晔死了,她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不知自己会如何,这就是她徘徊至今无法平静下来的原因。
因此,听了木莲的建议,百里婧转头看向静坐在一旁的墨问,张口道:“墨问,我……我想去看看他……”
墨问被她那担忧忐忑的眼神弄得心疼不已,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她身边来,俯身在她的唇角一吻,在她手心写道:“如果实在放心不下,就去吧,无论发生什么事,要记得我爱你,别哭,回来哭……”
墨问宽容、体贴、疼她,百里婧根本不愿意去想他在隐瞒什么,他想要的是什么,她只知道他爱她,她愿意忽略掉那些琐碎的漏洞,他好像很怕她不回来,所以很聪明地提醒着她,但百里婧心里明白,她会回来他身边。
这么想着,她单手抚上墨问的脸,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唇,与他额头贴着额头,轻声呢喃道:“我都记下了。”
木莲站在一旁看着,心里一寸寸冰寒下去,从前都是病驸马主动,这回换成了婧小白,他们之间的亲昵如此自然而然,比之从前大师兄和婧小白之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病驸马的手段果然高,连枯木都能回春。
在木莲的异样眼神里,百里婧与墨问分开,两个人携手出了“有凤来仪”,墨问一直送出门去,站在屋檐下,目送她们的背影上了轿子,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木莲显然不怀好意,名义上是去探望韩晔,暗里肯定是在打他的主意,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明知道他的妻在乎韩晔的死活他却任性地阻止她去探望,怎么说的过去?然而,让他的妻离了他的视线,与一个细作在一处,他无异于自掘坟墓——坟墓早已掘好,只等他躺下来了。
刚进屋,一道黑影跪地道:“主子,她被人救了,城中又到处都是京卫军,属下不敢闹大,就没穷追不舍。”
毕竟是西秦的暗卫,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人,然而,听到这个消息,墨问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有人能从你的手里救走她?”
“是,对方高手如云。显然有人刻意保护她。而且,属下发现,四公子曾去找过她。”黑影道。
局势渐渐失去掌控,大兴盛京暗流涌动,韩晔的性命垂危倒真是高明的把戏,能够以静制动。那么多人心怀鬼胎,各有打算,而他,现如今只能选择一个死法。
怎么死比较好呢?他活不过这一两日……
“主子,大秦出使东兴的使者已经到了。”黑影又道。
……
百里落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一贯都是她派出杀手暗算别人,今日却在她刚走出镇国禅寺时遭遇暗杀,来人身手太好,若不是她会武功,勉强应付了一两招,那些来救她的黑衣人只能替她收尸了。
等到黑衣人一路护送她出了寺院,她惊魂未定地询问他们是谁,他们居然毫不避讳地说,是晋阳王府的暗卫。
韩晔的人居然救了她?
这让百里落困惑不已。她以那样的手段对付韩晔的心头肉,韩晔几次三番恨不得杀她而后快,为什么却派人保护她?能够如此及时地护卫她,这些暗卫肯定是寸步不离她左右的。
百里落一直自诩机关算尽,却算不到韩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韩晔怕她死了,与她的协议作废,若得不到黎家的协助,他们晋阳王府永生永世只能呆在遥远的边疆。
她对韩晔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她不能死。了解到这种可能性,百里落冷笑不止,韩晔真聪明,就算他这会儿快要死了,他依旧聪明。他的人救了她,也不枉她亲自往镇国禅寺一趟替他求取平安签了。她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不再理会与那个男人的交易,假如韩晔与她更深的利益关系的话。
忽然有了安身保命的筹码似的,百里落挺直了胸膛,对着贴身侍女春翠递过来的铜镜理了理弄乱的发髻,她不会死,她会长命百岁地活着,看着百里婧如何悲惨绝望!想到刚才墨誉那眼神,百里落又冷笑不止,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子被逼到了绝路上,什么都做得出来吧?
等到百里落的马车回到晋阳王府,看到门口停着两顶轿子,这两日来探望韩晔的人不少,她也没在意,随口问门口的守卫道:“来的是谁?”
“婧公主和状元侧夫人。”
听到百里婧的名字,百里落心里的怒火腾地上涨,那个小贱人她还有脸来?!即便不是她下的毒手,可谁准许她以这种理由登堂入室了?!别忘了,谁才是晋阳王府的女主人!
百里落努力压下脸上的不悦,快步拾级而上,往内宅走去。
入了晋阳王府,一切对百里婧和木莲来说都很熟悉,然而,她们的突然造访倒把韩文韩武等近身侍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又不敢拦着,只得放百里婧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