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扶着他坐下,墨洵把事情的经过原委都道了出来。原来,墨洵玩够了女人之后,突然学着黎戍对男人起了些心思,便与那些狐朋狗友结伴混迹小倌坊,同那段袖勾搭在一处了。墨洵头一回与男人作乐,死心眼得很,整日与那段袖腻在一起,连家门都不愿回了,也不准旁人亲近段袖。
偏那段袖是坊间出了名的风骚花蝴蝶,受不了墨洵的强烈控制欲,便趁着墨洵不在又与旁人亲热上了。不知是谁告的密,这二人被墨洵捉奸在床,墨三公子眼里哪能容得下沙子,一怒之下就把这对奸夫淫妇杀了。
人死了他还没清醒,刚走出门就被人给逮住了,他那些手下一个都成不了气候,眼睁睁看着他被五花大绑蒙着头丢尽车里,对方扬言说要杀人偿命,他以为这回死定了,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他老子来了,他如何不喜极而泣,连那嚣张的气势都回来了一半,也忘了方才刚被扇了一个耳光,身子仍跪着,仰头望着左相道:“爹!爹!你一定要给儿子做主啊!那杀千刀的王八蛋居然敢抓我,我一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俯仰间,左相看到墨洵背后捆着他的绳子里头夹着一封信,他已经相当有经验了,便一声不响将那信抽出来,打开,逐字逐句地扫过:“身为重臣之子,国之危时仍宿娼勾栏夜不归宿,此为罪一。草菅人命,目无王法,此为罪二。不知悔改,败坏门风,将墨家清誉毁于一旦,此为罪三。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其罪当诛。然,法理不外乎人情,罪子年纪尚浅,若要重罚着实不忍,现已平息一切事端,妥当善后,聊表心意。”
短短的几句话,左相看完出了一身冷汗,前面两条罪名任何一条都足以置墨洵于死地,最后一条念及了亲疏关系,表明了他的身份,再告诉他一切都已解决妥当,他只需把人带回去便可。
不声张,不露面,言辞间真诚恳切却满含威胁,什么叫妥当善后?他如何信他?
可不信他,又能如何?
左相把那封信捏在手心里,在墨洵又过来哭喊时,他一脚将他踹翻,忍着天大的怒意骂道:“孽畜!你真该一命抵一命了!走!回家去!”
再怎么愤怒,毕竟是亲生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坐在马车里,左相一路上都在斟酌解决的办法,等马车停下时,他还是没有想出。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去见见那个一直不曾正眼瞧过的废物儿子。
西边彩霞满天,墨问与他的妻正坐在偏院的小屋前用着晚膳,一只只红色的蜻蜓从他们面前飞过,若是不关心国事天下事,只他们二人,这情景真是颇为温馨和睦。
五月,墨问胃口似乎好了不少,吃的比四月略多了些,却还是不怎么沾荤腥,像庙里吃斋的和尚似的。他的妻素来是无肉不欢的,他不能吃,便看着她吃,神情异常温柔。偶尔,他的妻见他瞧得专注,以为他也想尝尝,便将吃食伸给他,他不接,却探过身在她的唇边吮一口,再偏开头看别处,不管她什么反应。
然而,这无耻行径做多了就不灵了,探身再迅速也亲不到,他的妻早有了防备,但亲不到逗逗她也很有意思,墨问看着她蹙眉的模样笑得像个傻子——他自己却不知道。
管家就在这时从桃林里走出来,百里婧手里的筷子停下了,瞧着略胖的管家气喘吁吁地走过小桥流水,给他们请安,最后才入正题:“大公子,相爷……请你过去一趟。”
墨问说不了话,神情颇为意外,百里婧坐直了身子,戒备地问:“什么事?”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