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观之淡淡含笑,“准格尔如今虽是乱局,但有岳将军坐镇,定能抽丝剥茧,退兵于疆外。十哥就别气了,这几日可是皇上难得高兴的日子,若是让皇上看到你这副闷闷不喜之色,只怕不美。”说着说着,胤祥忽地按下声音,靠进允誐一步低声道,“宫里那位廉嫔,想必十哥与福晋也是见过的。”
允誐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但脸上却是电光石火并未露出半点痕迹,反倒是憨厚一笑,一脸猎奇之态道,“见过,怎的没见过?那日圆明园惊鸿一曲,可不是吓坏爷了,爷登时以为,那位是……那位就是……”眼看着允誐即将把那禁忌之名说出,却忽地一瞪眼一捂嘴,然后朝着胤祥哼哼一笑,厉声道,“老十三,你常在御前行走,皇上的心思岂是可以随意揣度的?皇上的嫔妃哪是可以随意谈论的?”
胤祥原本一直觉得今日允誐的怒意来得奇怪,仿佛自打言官弹劾钦天监那一刻开始,皇帝与诸位臣工凡是提一句廉妃,十哥的脸色就暗上一截。更别提说到孕事之时,敦郡王那可是握紧了拳头才站稳在原处。
皇上于御座之上,那是坐得高远,不易觉察到低下臣子们如此细枝末节之处。但胤祥却是有意观察,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胤祥心中已有数个前因后果及疑惑不解萦绕于心头,却不得而解。
但见允誐此刻反应如此大而化之,险些当场就要捅破宫中宠妃肖似八哥这一秘辛,可见允誐虽与自己同样留心过此人,但却并不像有何欺瞒,更不像有何渊源。
胤祥便笑呵呵的领受了敦郡王的教训,抱拳道,“十哥教导得是,弟弟谨记。”他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是不会在皇帝跟前显现出半点对后宫妃嫔的关切。
只怕皇上自己也明白的很,他们兄弟几个但凡是那日在圆明园家宴上亲眼目睹过廉嫔长衫素装、吹笛而来的景象后,是没有人瞧不出这位肖像何人的,只是众人与皇帝一样,佯装不见,皆不敢提及罢了。
朝会过后,钦天监的主簿顺理成章的被革职查办,皇帝宣召了钦天监司仪季惟生,详细过问了虚日鼠之天象。
季惟生那是心知肚明,又极为心思巧妙,先说了一番天象变幻莫测之语,最后才道出近日天象。他说道,如今虚日鼠已过了危境,正是荣耀日月之时,显现祥瑞之兆。皇上见他说得极为合意,便当场拔擢季惟生为钦天监主簿一职。
而所谓否极泰来,或许就是如此。喜讯并未就此停歇,不过几日西北便有佳音传来,刚刚抵达兰州的先锋参将乌雅兆惠加急传回的奏报,禀奏道岳钟琪将军的腰伤已有大好的迹象,虽尚不能驭马疆场,但已可下床行走。
在后宫之中被按个莫须有的罪名那是防不胜防,但若要寻个美名却也是易于反掌。瓜尔佳氏天命所致,不仅独占皇帝的宠爱,再时逢佳音频传,胤禛觉得也是时机把老八接回储秀宫安心养胎了。
毕偏僻狭小,伺候的宫人只怕难以周全,再加上离着老十四所住的凝晖堂太近,总是让皇帝难以放心。八爷党这起子兄弟,难保凑到一起,不再生事端。
因而皇帝趁机下旨,着令将廉妃迁回储秀宫,至此瓜尔佳氏乃不祥之人这件事算是彻底告一段落,只要有皇帝宠着廉妃一天,这事便是盖棺定论,再没人敢提。
胤禩因根基体弱,自验出龙胎当日,便由刘裕铎日日请脉安胎,并不能下床肆意走动。阖宫上下,已经太久不见新生龙子,因而太后对廉妃此胎的安危不比皇帝松懈几分。
虽皇后等其余旁人的东西送不进来,但太后亲自挑选的进补佳品却是隔三差五的送来。太后亲下懿旨,称廉妃孕育龙裔有功于社稷江山,后宫虽因战乱而裁剪用度,妃嫔不敢擅废,因而廉嫔那份安胎补养的例银全权由寿康宫内拨出。
这等恩宠,实乃前所未见。就连皇后也被叫去寿康宫,被太后斥责跪于地上,命其指天发誓保全廉妃腹中胎儿安然落地。虽寿康宫内旁侧并无他人左右,只有太后与皇后二人心知肚明,但乌喇那拉氏的心中也是颇为愤愤难平。
自从皇帝下旨,胤禩随时都可搬回储秀宫居住。但这两日胤禩却借着刘裕铎嘱咐卧床安胎的契机,只是命方若于两边走动安排,并未急着移宫。
胤禩恹恹地靠在床榻之上,盘算和储秀宫各自的好处。
胤禩觉着回储秀宫有储秀宫的好处,毕竟那宫院人多庞杂,皇帝的眼线总不能各个都跟到内院里去伺候。更何况在储秀宫外院养着的碧月还有当初暗中配药的门路,只是如今皇上和刘太医盯着如此之紧,这一招要留到必要时刻才可祭出。落胎之药,一经服用,刘裕铎没有不发现的道理,那便是和皇帝彻底撕破了脸。
的好处,便是离寿康宫与凝晖堂极近。而这僻静的优势已经在皇帝的监视下发挥不出什么作用。胤禩觉得,太后这病一转好,只怕四哥会第一个把十四弟迁出宫去,因而这便利的距离便也就成了弃子。即便十四一直住在宫中,他此时此刻一个身怀六甲的皇帝宠妃,也是不便再与十四弟会面的。
因而胤禩权衡了两日,终于决定起驾移宫,回储秀宫去了。
迁出储秀宫月余,胤禩再度回归,倒是没觉出宫院内外有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