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数的家在一个小县城很偏的角落,坐大巴下来还要有很长的一段路。冬季路面滑,加上清理不善,很是难走。其实安数的脚早就冻僵了,只是机械的重复的走着,路边的雪清出的高高低低的雪堆,间或看到一两个缺胳膊少鼻子的雪人。绕了几绕,行了几行,便离了大路进了羊肠小道。
还没进家门,安数就听到的乐乐的叫声:热切的,欢喜的。待到吹了声口哨,便传来清晰地挣链子的声音,希希泠泠的,充满了金属味的欢迎。
安数摸了两下它的头毛,乐乐便开心的上串下跳,还不时地用头朝安数手上乱拱乱蹭,安数拍拍它头算是安抚,随后便开门喊道:奶我回来了!门是老式木制的,冬天略略有些变形,加上门后略有的积雪,刚一开,便发出嗤嗤的声响。安数将门大开,拖了行李进去,又赶忙将门关上。
安数家是个老房,构造便是北方老式平顶房的结构。那个年代,楼房还不是千家万户的普遍居所,但像安数家这样的草屋倒也不多,草屋和所谓的红砖大瓦房的区别除了美观这第二位的便是保暖效果。
草屋一是隔寒效果不佳,二是热量容易散发。
安数便回到了这个有点像冰窟的但却让他感到温暖的家,推开里面的门,便看到奶奶坐在炕上整理东西。
“奶,我回来了。”安数开心的喊道。
“怎么快就回来了,冷不冷,快,上炕暖暖。”
奶奶说着便将御宅屋拽下来,把安数往炕上塞。
“奶奶我真不冷”安数笑着说,“在家挺好的?”
“恩,早上奏了盼子活儿(注一:做了一会儿活儿),又上你张大娘家逛了会儿,昨个儿想着你要回来了,没想着今天就到了。”
“恩,挺好的,奶你自己在家咋不多烧点儿啊,冷不冷啊。”
“还行,我再去添点火儿……”
“奶,奶你上炕坐着,我来,奶你坐着吧,你大孙子都回来了,就用不着你干活了。”
“哈哈,我孙子回来啦,我才更得好好干来,多烧点儿,省的我大孙子冻着。”
安数的寒假开始了,打柴劈柴,做饭弄水,扫雪理屋,还去附近打了个短工,安数的日子过得充实忙碌,每日与奶奶相伴倒也开心自在。
陈轩的寒假是在安数他们放假五天后开始的,那时校园里人迹罕见,只有加强班的学子奋战在冰雪之间。普通班放假那天陈轩去找安数,想是有什么帮的上的。但跑到他们寝室才知道:人,早就回家了。
陈轩从寝室楼回来,校园里人不多,风卷着小雪飕飕的吹着,待回到教室已然是快上课了,教室里零星的玩闹声倒也显得寂寥,强化班的孩子看着其他人都放假归家,倒也觉得:尼玛好烦!
“陈曦,秦老大刚儿找你,好像又要压榨咱了。”卜凯将五官揪成一个囧字,看的陈曦嘴角抽了抽笑道:“哦,知道了。”
“你和秦老头讲讲,争取早日和平解放啊……”卜凯道。
“对,咱上次全班8成满分的,老秦打赌输了,不该表示表示啊……”朴航转着笔从书里抬头道。
“得,我这得赶紧跑去,上禀民意啊!”
陈轩从数学组回来,便从后门进教室上课,这节是语文课,老何在上面唾沫横飞,讲的是陶醉不已。陈轩其实挺喜欢上老何的课的,今天倒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神。
陈轩觉得自己是要过很长时间才能见到安数,以前安数一回家作业总是连作业都不做,晚自习草草划拉上两笔了事,整个人又累又难过的样子,让人不禁心疼。陈轩又想着安数那冻得通红的小脸,便不觉轻了下,但转瞬想到在上课便将那个笑生生的凝住,做了个半哭不笑的样子,笑老何自然是敏锐狡黠,将他这一举一动全然捕捉,但老何是个善人,没将陈曦点名示众,便是甩了一记眼刀,让小陈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