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纸页上用黑色的墨汁写了一段英文,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说这一项试验直到最后,他们才发现是多么的荒诞无稽,不仅没有办法救赎更多的人,还害得无辜的人失去了性命。所以那个伯爵才会愧疚地离开国家,逃到海城来。
欧阳少恭愣愣地看着那段话半晌,突然愤而抓过来一把撕毁了那本日记。
“为什么不可以?我等了这么久试验了这么久,为什么做不到?”少恭猛地扑倒云溪的身上,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脸上带着伤痛欲绝的悲恸,“我培养了你这么久,就是在等待方巽从你身上复活的那一天,可是为什么不行,为什么。”
云溪愣愣地看着他,肩胛的伤口再次崩开,鲜血顺着简单包扎的白布渗出来。
“我要你何用,我要你何用?”少恭一直在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不远处那台存放着方巽奄奄一息躯体的机器上的灯光发出惨白的光芒,冰冷而无情。
“啊啊啊啊……”
多年汲汲以求的心愿,支撑着欧阳少恭在失去挚爱以后还能存活到现在的信念,却竟然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的一场痴心妄想。他只觉得心碎欲死,冰冷的绝望覆盖全身。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云溪眉头皱了皱,他缓缓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欧阳少恭揽在了怀里,“少恭。”他的声音低沉温和,眉目浅淡儒雅,竟与当年的方巽有七八分相似。
“方巽。”恸哭的少恭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垂泪的脸,看着记忆里的那张面容,“我好累。”
云溪无言,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陵越在一旁看着,抑制住内心涌起的酸意,微微撇开脸。
突然,一直站在机器附近的兰生发出了恐惧的叫声,他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几步,伸着手指着机器里面。
所有的人都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少恭瞠目结舌地愣在当场,好半天才站起身。云溪单手撑着他站起来,也惊讶地看着玻璃里面的那个人。
昏昏沉沉睡了这么久,凹陷的眼眶一片暗黑的淤青,两颊瘦若枯骨,原本红润的双唇也变得干涩苍白。然而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隔着一层玻璃,所有的人都还可以看到这个曾经眉清目秀的男子眼底熠熠的星光。
“方巽。”狄淮泽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猛地扑过去,隔着玻璃贴上方巽缓缓伸过来的手指。
‘小虎!’从对方的口型中,他看到了多年不曾再被人叫起的名字。
“哥。”狄淮泽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任是再坚强钢铁一般意志的男人,在面对着眼前这幅画面的时候都忍不住内心的酸楚。
‘你长大了。’对方露出了一个极其虚弱的微笑。
“哥。”狄淮泽笑着抹了把脸上的泪痕,道:“都二十年了,我们都以为你早就没了。”
方巽无力地垂下眸子,简单的几个字都让他仿佛耗尽了大半的力气。所有的人都安静的等待着。直到他再次抬起眼眸,看向了一直站在狄淮泽身边的兰生。
‘兰生。’轻轻一个口型,可兰生却仿佛可以听到兄长那低沉而温柔的嗓音。
“大哥。”兰生走上前,将手也放在了玻璃上。
‘家。’方巽只说了这一个字,但是兰生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家里很好,父亲的事业也很顺利,母亲这几年迷上了世界各地的旅行,有很多朋友陪着,二姐工作也挺好的,很开心。”说着,他顿了一下,扫了眼身边的狄淮泽,“过几年大概就会和我身边这个男人结婚了,到时候家里就会有几个小萝卜头了。等大哥慢慢把身体养好,你也可以看到他们。”
兰生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都是满心满情家里幸福生活的样子。方巽安静地听着,只在最后点了点头。
‘好。’他只做了这一个口型,却是一脸的放心。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轻柔地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从云溪的脸上划过,最终落在了欧阳少恭的身上。
“方巽。”
少恭轻轻唤了一声,内心不可抑制地砰砰直跳,既胆怯却又狂喜。
‘少恭。’对方也只是回应了他淡淡的两个字。
虽然听不清楚对方的声音,但看到自己的名字从对方口中吐出来,已经让少恭兴奋不已。
他道:“你不要急着说话,你刚刚苏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我马上给你……”
方巽突然轻轻抬起手指,阻止了他的话,‘少恭,我累了。’他微微皱着眉,骨瘦如柴的脸颊带着满是疲惫。
“我知道。”少恭赶紧点头,道:“很快就会好的,我知道你一定会醒的,我早就准备好了新的机器,你可以慢慢恢复。”
‘少恭,我早就醒了。’
方巽看着他,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少恭浑身一震,怔愣在当场,“你说什么?”
方巽微垂下眼睑,看了少恭身后的风广陌一眼。
欧阳少恭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脸震怒地回头看向对方,“你早就知道,方巽醒了?”
风广陌冷静地回望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