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玛丽听进去多少,只是她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微妙,有点……捉摸不透。
她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忽而微微眯起眼,迟疑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暂时不能跟她撕破脸。”
看得出来江心言是在极力为伊丽莎白着想,可惜昨天的会晤让玛丽明白了一件事:这对恋人,并不默契。
她仿佛嗅到了一丝……隔阂的气息。
“但是昨天我对伊丽莎白说了这个想法,她非常傲慢无礼地表示,我不能跟她谈条件,后面你就进来了,就……不了了之。”
“啊??”
这反应,没跑了。
点头,眼里流露着无辜的神色:“是的,我想要互不侵犯的和平,她好像没这个意思。不过,没关系了,我会让她看到我的诚意,大不了,嫁给她的朝臣嘛…”
“谁?”
“莱斯特伯爵,罗伯特-达德利。”
“……”
好像历史上真有这么个小c-h-a曲。
沉浸在纠结中的她并未注意到,玛丽正若有所思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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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江心言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亲吻睡在她身边的媳妇儿,而是匆匆忙忙穿好衣裙去到玛丽那里,一起吃早餐,然后在宫里闲逛,直到临近午餐才会回到寝宫,抽时间教媳妇儿学中文。
她一门心思想着多劝劝玛丽,丝毫没有注意到伊丽莎白的情绪,还是那张看起来性|冷淡一样的脸——实际在床|上别提有多主动。
伊丽莎白也不管她,没有半句埋怨和丁点儿干涉,任由她去玩,跟谁玩都行,前提是为了安全不能让汉娜离她超过三步远。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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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汉娜踏进书房,冲窗边伫立的身影俯身行礼,然后朝坐在一边翻着什么东西的沃辛汉点了点头。
颀长的y-in影逆着光,宛如笼罩一层梦幻般的色泽,只隐约能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孤寂而遥远。
“说。”简单的一个词飘过来,很轻。
毫无迟疑和犹豫,汉娜把这些天跟在江心言身边听到的谈话一五一十地汇报出来,平铺直叙的淡然语气到后面,越来越小心翼翼,截止至今天早晨。
半晌,没有动静。
伊丽莎白像尊雕塑一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偶有不知何处吹来的微风,轻轻拂动着她头上的装饰羽毛,纯净圣洁的颜色似乎只是流于表面,无法渗进她深不见底的内心。
“陛下…?”
这番沉默让人没来由地紧张,汉娜求救似的看向沃辛汉,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
他想,女王需要慢慢消化这些令人心碎的消息。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任何细微的东西都被无限放大。窗外飘落的雨水,每一滴都混杂着y-in冷的空气,光线中翻飞的灰尘,每一颗都沾染了沉重的呼吸,就连身体里的心跳,都变得迟缓而清晰,一下又一下,好像是为了让大脑知道它在努力工作。
很久很久,直到汉娜焦急地开口:“陛下,我是借口去厨房拿果汁出来的,再不回去……”
“去吧。”虚空飘渺的声音,干净利落。
“是…”
汉娜退了出去,就像从未来过。
“陛下,我不介意您在我面前掉眼泪。”沃辛汉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在他将要站起来的瞬间,伊丽莎白忽然转过来,僵硬的身体显得有些笨拙,斜眼睨着他,冷笑:“我可不是爱哭鬼,休想看我出丑。”
“哈哈哈…”他一愣,笑得好开心。
只是笑过后,迅速恢复了面瘫却认真的脸:“您相信江小姐的预言吗?”
“为什么不信?”轻挑眉峰,灰蓝色的瞳绽出朦胧的光彩,那笑容明艳却危险。“玛丽知道她未来的儿子能继承两国王位,一定高兴得觉都睡不着了,心言能让她相信,是本事。”
“她很信任江小姐,并且有带走的想法。”
“噢?查出来了?”
沃辛汉点点头:“我买通了她身边的一个侍女。”
思维再度进入一个深度,联想起方才汉娜说的,玛丽在江心言面前有意无意地卖可怜,却也不贬低她,还夸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有种豁然开朗的通透感。
迎上沃辛汉疑惑的眼神,她狡黠一笑:“玛丽这是在‘软策反’。”
“??”
“她知道心言的弱点,也清楚如何利用,与其强行抓过去,得罪我,不如打感情牌慢慢诱导,让心言自己产生怜悯,或许成功几率不大,但只要成功了,就笃定能气死我。”
“她还算有脑子,可惜很幼稚。”
平静的语调缓缓道出冷静理智的分析,她苍白僵硬的面容模糊在冰冷的线条里,灰蓝色的眸子泛起幽幽寒光,眼底涌动着肃杀血气,在一个眨眼的瞬间,抬眸,又消失殆尽,情绪变换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触及这样陌生的目光,沃辛汉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女王彻底被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