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路易是个背叛法国的叛徒,他一定跟英格兰女王有秘密联系。”
“那个私生女不足为惧,你有法国,有我。”
“我明白,亲爱的,但是坐实路易的叛国罪需要证据,比如,物证和……人证。”玛丽睁开眼,看着蹲在地上的江心言,目光一瞬变得几分复杂。
默认她听不懂法语,夫妻俩便无所顾忌地说起这件事。
.
江心言假装自己六感尽失,专心地处理伤口,她不知道这是被什么伤的,树枝或是金属,只能祈祷千万不要是锈铁之类的东西,不然感染的话,这里没有破伤风针,搞不好腿要废了。
幸运的是,玛丽的凝血功能挺好,走了那么多路,又是杀人又是骑马奔波的,伤口虽然仍有暗红色的鲜血渗出来,但流速很缓慢。她用酒洗过手,再配上黄油给伤口擦拭消毒,覆上能促进伤口愈合的r_ou_桂皮与聚合草,重新用干净的白布包扎好,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以她的水平,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接下来就听天由命了。
“伤口恢复期,陛下可以多吃些瘦r_ou_、牛n_ai、红枣,不要吃海鲜。”江心言站起来,身上仍披着络腮胡的披风,满脸血污,狼狈又滑稽。
玛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神逐渐柔和,轻声道:“嗯,回去休息吧,你的房间在隔壁,已经派人收拾过,洗个澡换身衣服。”
“是。”
直到江心言离开,玛丽依然注视着房门,若有所思,无意识地拧起了眉。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救了她……
.
枫丹白露宫的风景很美,江心言却毫无观赏的兴致,她在房间里闷了两天,j-i,ng神一直萎靡不振,吃什么都没胃口,也不想动,明明脑袋里空白一片,却感觉被挤得喘不过气。
只要一闭眼,满目都是血。
她杀了人,还不止一个,哪怕两天洗了三次澡都仿佛能闻见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儿,恶心到想吐,又吐不出什么来。然后便是心里那股难以言说的焦虑和恐惧,每每鼻头泛酸,也只是心口微痛,不见眼泪。
连哭都哭不出来……
弗朗索瓦那句“你有法国,有我”,j-i,ng准狠绝地戳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她当即就想起了伊丽莎白,想起了那封亲笔信。
一直对自己说不相信,在希望与绝望中煎熬着,就这样被一句简单的话打败,那一刻她真的很羡慕玛丽。
但同样的,她又为自己的爱人骄傲,伊丽莎白不需要婚姻、男人、孩子,依然可以巩固王权,保持国家的稳定和统一,这样的人,身边并不缺她。
除此之外,玛丽和弗朗索瓦的对话让她恐惧,她并不想卷进宗教纷争,如果作证孔代亲王跟英格兰有联系,就等于无形中背叛了伊丽莎白,如果拒绝作证,不知道玛丽会怎样处置她……
“王后陛下。”
“你们都下去。”
“是。”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江心言躺在床上不打算起来,默默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大高个,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
惨白如死灰的面容,空洞无神的黑眸,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干壳,江心言这副死狗般的模样有点吓到玛丽,她来到床边的脚步顿了顿,欲言又止。
“陛下,午安。”无力地勾起嘴角,冲她笑笑。
玛丽稍稍松了口气,坐下来:“你的状况似乎不太好,需要叫御医过来吗?”
“不用,谢谢。”
“应该是我对你说谢谢。”温和的笑意浸透眼底,玛丽心中隐隐有一丝内疚,握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你很勇敢。”
“陛下是有什么话想说吗?”江心言欲抽出手,挣扎了两下却又放弃。
“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不敢。”
“为了伊丽莎白?”
江心言没说话,移开了目光,她在等玛丽开口说作证的事。
似乎玛丽对突然尴尬的气氛毫不在意,握着江心言的手紧了紧,像在提醒她该看着自己:“关于如何处置孔代亲王,我婆婆和我舅舅出现了意见分歧,一个提出释放和解,一个势必打压到底,你觉得呢?”
她的手不慎碰到了那枚戒指,而自己手上戴着法兰西王室纹章和苏格兰王室纹章,一枚代表王后,一枚代表女王,是双重身份。
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江心言固执地不去看她,嘲讽一笑:“陛下不是怀疑胡格诺派和英格兰有盟约吗?在他们因为戒指而放过我的时候。”
“不是怀疑,是肯定。”
“那么答案就很清楚了,您的选择也已经做出,又何必来问我。”
“我缺乏一个人证。”
手被捏得有点疼,江心言皱了皱眉,直截了当道:“我不会作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