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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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第一个,敢给我脸色看的人。”
夕阳西下,两人一马悠闲地漫步在皇家园林里,身后跟着给女王提战利品的侍卫,硕果累累,伊丽莎白忽然凑近她耳边,说了这么句不轻不重的话。
声音很柔,带着满载而归的些微愉悦,听不清有什么样的情绪在里面。
耳边拂过温热的呼吸,江心言身子一颤,生硬地挤出两个字,“没有…”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在马背上颠了一个下午,亲眼见到那么多野生动物的惨死,承受能力有限,她觉得很累,而身后温软的胸部却不能让她放心地靠着,只能强行保持挺直背脊的姿势,腰疼肩也疼。
关键是,头晕,还想吐。
“这个世界,弱r_ou_强食才是游戏规则。”冷不丁出声,淡漠平和,似乎又包含无限惆怅,并没有预料中的怒意。
江心言松了口气,不否认伊丽莎白说得对,“陛下说的没错,可我认为,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是不屑于通过消灭弱者的方式来彰显自己强大的,因为‘存在即是合理’。”
“呵,好一个‘存在即是合理’。”嗤笑一声,轻蔑的嘲讽,眸底却掠过一丝浅诧。
“这句话是一个叫黑格尔的哲学家说的,按现在的时间来算,他还没有出生,但在我们那个世界,他已经死了一百七十多年。”提起后世,江心言总有一点小得意,至少比这些几百年前的老古董发达多了,而这种优越更多的来源于她对历史进程的熟悉。
“你很喜欢兔子?”
话题突兀地拐到了兔子身上,猛烈到江心言措手不及,她还以为伊丽莎白会问问自己关于未来的事儿呢。
有点失落,她含糊答道:“喜欢啊,小时候养过。”
“那么,今晚就吃烤兔r_ou_。”
“!!!”
扭头,瞪眼,身后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女人,微抬着下巴,俨然一副睥睨天下之姿,灰眸里是不容抗拒的强硬。
江心言怂了,小命要紧,不跟她顶。
看女孩儿愤懑不平却不敢跟自己叫板的样子,赌着气又委屈,伊丽莎白忽然间就心情大好,不觉微扬唇角。
虽然她这一下午再没猎过野兔,但是其他贵族们的战利品里肯定有,今晚来个全兔宴也是可以的。
晚霞染红了天边的火烧云,余晖洒向林间化作斑驳的光影,四周高大的树木落下一片又一片枯叶,隐约可听见其他方向传来的马蹄声,似乎正朝这边靠近。
走出园林,回到出发的地方,庆祝场地已经布置好,宫廷乐师和画师全部待命,闲了一下午的贵妇们早就迫不及待活动起来,准备在舞会上一展风采。
其他狩猎的贵族们纷纷带着战利品愉悦归来,不出江心言所料,果然都没有伊丽莎白猎到的多,还都是些个头小的。
人们欢呼着迎上来,簇拥着女王。
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沾了光接受不属于自己的赞美,江心言尴尬得头顶直冒青烟,恨不得立刻下马逃回房间,可是低头瞧瞧离地面的高度,还是忍着吧。
那些目光无一不扫过她,有好奇、不屑和嘲讽,甚至还有反感的。
“天佑我王!”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跟着喊起来。
——god he queen
那模样真像传|销洗脑啊…
江心言默默地吐槽。
庆祝晚宴在夜色中开始,这次狩猎收获颇丰,其中三只膘肥体壮的成年雄鹿,都是伊丽莎白猎到的,当即就被拉到温莎堡的厨房去处理烹饪,等着端上来被享用。
不计其数的篝火同时燃烧,明亮的火光映衬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喜悦,手捧水罐的手巾的侍者站在女王的御座背后,长桌两头各有一名侍童,乐师演奏着欢快的曲调,唱诗班正高唱着赞美女王的歌,三三两两的贵族大臣们相谈甚欢,觥筹交错间,只有江心言显得像个异类。
她孤零零地站在长桌边上,头晕得难受,明明很饿,却不太想吃那些食物,唯一的念头就是回房间睡觉。
可是,她不能离开。
看看那个给她下命令的女人,正端着酒杯跟一个美男子说话,脸上的笑容热情似火,眉眼间媚态横生,看得江心言很不爽!
不准她回房间,自己却跟男人调情,狗屁!
没来由地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那些历史资料,虽然伊丽莎白终身未婚,但是她有个宠臣兼情人,叫罗伯特-达德利,生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据说跟女王的关系极其亲密,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难不成就是现在这个小白脸?
他是有妇之夫,没记错时间的话。
有种感觉叫做:喜欢的白菜被猪拱了。
走神的功夫,陆续有侍者前来上菜,前前后后不间断地铺满了大半个长桌,最后一道菜是由两个侍者抬上来的,差点让江心言看掉了下巴……
那是一整只被掏空的天鹅,填上馅料烤过了,再把羽毛c-h-a回去摆放好,用银盘子扛上来。
这令江心言想起了后世的英国天鹅,那些家伙们因为有王室罩着,可了不得,一个个气焰嚣张、盛气凌人的。
毫无疑问,它是晚宴的压轴菜。
“尝尝。”
一个银碟子递了过来,里面装满烤熟的r_ou_,不知放了什么调料,竟还冒着丝丝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