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的主。
梁靖又想起楚思楠那通电话,对着月光在房间里细细打量祝福的脸。睡着后的祝福很安静,他的嘴角生得微微上扬,鼻头也是,天生一副天真烂漫的脸。尤其现在睡着了,让人想起以前那个人。
他的眉尾有一道浅浅的疤,是小时候调皮摔的;他的耳根后边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在床上时一闪一烁,特别勾人,梁靖好几次凑过去抿红了;他的虎牙尖尖的,两人在细水长流地接吻时,梁靖总喜欢去舔他那颗虎牙……
他才发现,对于祝福,原来自己比想象中了解得多,都是细枝末节的事和记忆,却仿佛渗入他的生活很久了。
静静看着祝福的睡脸,梁靖心想,明天醒来的还是他吗?还是……另一个?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人都相安无事。祝福不负众望地把梁靖本千篇一律的生活折腾得鸡犬不宁,每天总有那么点新鲜事。从前的祝福,虽然皮,也随意,懒,所以总也不会带给梁靖那么多事,梁靖反倒觉得他很像水,而现在的这个,每一天都仿佛在向他宣扬着自己的浓墨重彩,自己的不容忽视,他几乎用一种强迫的方式,让梁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注意力和心思在他身上。
可是偶尔,在一些深夜,尤其不经意扫过祝福的睡脸,梁靖心头总有股莫名的微妙感觉一掠而过,仿佛有些怅然若失。
那时他还不明白,他只是觉得,自己像是丢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但他不能承认那是曾经的祝福,或者是他对曾经祝福所拥有的感情。
因为知道已经是绝路,所以更不能允许自己有任何后悔的念头。兆头也不行。
梁靖只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论是好的坏的,现在的生活很好,他和他的祝福也很好。
时间过得很快。
梁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有多久没联系楚思楠了。而陆雨,开始几天还会来祝福家闹,后来似乎连祝福也发现这是个难缠的人,就干脆以假乱真,把自己演成祝福,告诉陆雨另外一个人格已经消失了。
陆雨将信将疑,果真连着几天约了祝福出去,也难得祝福演得够逼真,终于把陆雨给暂时安抚好了。
接到楚思楠电话的时候,梁靖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懒得接电话,连看都懒得看。
最后还是祝福走过去给他接了,答应了两声,就开始拾掇自己,穿衣服。
“哪儿去?”梁靖问。
“楚思楠的电话。”祝福立了立领子,勾起一点笑,“复诊的时候到了。”
梁靖恍然清醒。
两个星期前,楚思楠给他打过电话,说如果两周之内,祝福的第二人格都再没有出现过,那他就是真的痊愈了。以第一人格的身份。
就好像事情不到最后一步,你总以为还有挽回的余地一样。
而此时的梁靖才忽觉,原来这一次,是真的就这么敲定了。他再也没有任何犹豫或者踟蹰的机会。哪怕将来有一天会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实际上,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想念祝福。
一路上沉默地梁靖跟着祝福到了楚思楠的诊所。又是那家破旧的,小小的诊所。他望着无尽的长廊,深吸一口气,心情有些灰色,还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
祝福却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牵着梁靖直到楚思楠的面前。
楚思楠少见地穿着白褂,伸手请了请:“坐。”
他没有问梁靖任何问题,径直开始问祝福,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是否适应,晚上会失眠吗,是否会情绪失控,或莫名忧郁等等。
祝福看起来也很平静,有问有答,十几分钟后就结束了这场复诊。
楚思楠彻底合上病历,镜片下的目光在梁靖和祝福之间来回看了看,脸上情不自禁地带了点笑。
他站起身,和梁靖握手,微笑:“梁先生,恭喜你。你的伴侣,应该是完全康复了。”
梁靖慢悠悠地,沉默地站起来跟他握手,随着这一声恭喜,他觉得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压了下来。
他知道有些东西随着这一刻,永永远远也回不来了。
过了会儿,祝福出去上洗手间,房间里只剩下梁靖和楚思楠。
楚思楠伸了个懒腰,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你后悔了吗?梁靖?”
“我不后悔……”
“那为什么你看上去,没有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事,而你成就了你的爱情,这不是很好吗?”
“有件事,我还是很介意。”梁靖没有接楚思楠的话,他沉默了很久,只撂出了这一句。
“你说。”楚思楠点头。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梁靖问,他凝视着楚思楠,“你究竟对祝福做了什么?我不论怎么样,这个结局现在都是定局了,你现在总能告诉我了。你以为我是个在意结果的人?不好意思,过程我一样看重。”
楚思楠微笑着,歪着脑袋看了梁静一会儿,忽然开口:“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这么不甘心呢?该不会真的被我猜中了吧?梁先生?你就像任何一个拥有劣根性的男人一样,说不定直到最后失去所有,你才知道什么是对你最重要的。”
“不过无妨。”楚思楠从抽屉里掏出一盒录影带来,“既然你想知道,作为主治医生,你又不是病患,只是病患的家属,你可以知道。更何况,视频里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