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楚把打火机甩进垃圾桶里,给林黎打了个电话,约他现在去群星酒吧见一面,林黎在那边说:“你没毛病吧,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外面还刮着台风,你要跟我一起吹风还是怎么?”
裴楚这才意识到已经这么晚了,一天没吃东西的胃在一阵一阵地绞痛。他挂了电话,倒在那张巨大的沙发里。
半个小时后,有人用指纹开了他家的门。林黎打开灯,把裴楚从沙发上拎起来,脸色不怎么好看。
“我发现这段时间,我每见你一次,你就过得更惨一点。”林黎指着那堆东西,“你要约我说什么,现在你可以讲了。”
裴楚半边身体都在发麻,连带着那个被很多人觊觎的值钱脑袋。他就这么靠着林黎,声音发哑:“你手里还有多少关于宋辰逸的情报,都给我。”
这句话让林黎大发脾气,把他客厅里堆得那堆东西都砸了个七七八八,逼着裴楚吃了东西上了床,给他打了安眠药,咬牙说:“别做梦了,我一个字都不会给你。那人已经死了,化成灰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过自己?”
裴楚再醒过来的时候,林黎已经走了,只剩下客厅里那堆破烂。
他冷静了一会,自己做了点东西吃,给林黎发了句“谢谢”。
林黎秒回了他一个“切”字。
裴楚关掉短信,翻出付清曾经给他的那个电话号码,给付清打了个电话。
外面的台风还没走,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迹象。电话那边的付清一口就答应了他的邀请,跟他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馆里碰了头。
付清还是老样子,叼着烟,一点也不像机关头头,倒像个小混混,看到裴楚就笑,道:“今年的台风季真是不安定啊,这都是第几次了。“
裴楚“嗯”了一声,点了杯咖啡,在付清的对面坐了下来。
付清一只手臂架在椅子上,看了他一会,递给他一根烟:“你看上去可能需要来一根。”
裴楚接过那根烟,借了付清的火。两人一起安静地抽完了这根烟,付清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直接问:“打算跟我合作么?”
“在集会上的时候,付科长说愿意给我双倍的权限,只要我愿意加入你们科,”裴楚说,“但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跟你做一个私人的交易,与巫家无关,也与你的特别行动科无关。”
“私人的交易,”付清面不改色地笑着,“裴老师手里有什么样能打动‘我’的筹码?”
裴楚也按灭了烟蒂,正面对上了付清那双锐利的眼睛。
“我可以完全治愈你的那位重度超脑症的同事。”
付清如同面具一样懒散的笑容出现了短暂的裂痕,他就这么看着裴楚,似乎在掂量着什么,一边重新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没有点火。
“那,裴老师想从我这里拿到点什么?”
“我想要一个人的资料,你们行动科的资料系统里有的所有关于那个人的资料。”
付清不动声色地问:“能冒味问一下那个人的名字么?”
裴楚顿了顿,让自己尽量自然地吐出那三个字:“宋辰逸。”
付清眼角的肌r_ou_非常轻微地动了一下,裴楚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表情,微微眯起眼睛。
“裴老师与这位宋先生有什么利益上的关系么?”
“抱歉,这个我无法回答,”裴楚道,“之前付科长那么坚持地邀请我去你们科,恐怕主要还是考虑到自己身边最近的同事吧。在我看来这个交易对于付科长来说是很划算的,对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过了一会,付清还没有做决定,裴楚补充道:“……当然,除非你们跟宋辰逸这个人也有一点利益关系。”
付清冲他咧开嘴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拿出打火机点上了火。
“裴老师还真是一个j-i,ng明之人。”付清说,“这个交易我看上去没有拒绝的理由。”
说着,他朝着裴楚的方向伸出了右手。裴楚一碰到他,就被他紧紧地握住了手。
裴楚低声道:“付科长是个诚信的人,我相信你给我的资料是一字不少的。”
“一定,用我的人格担保。”付清收起笑,“既然我们彼此都很着急,裴老师的治疗就从明天下午开始吧,我会把小程带过来。”
第二天雨下得小了一点,缠缠绵绵的,不像夏雨,倒像是春雨。裴楚跟付清约了治疗,食言没能去出席巫老爷子的葬礼。
巫家七十年的家主入土,葬礼的画面在观象师内部论坛里直播,以供众人哀悼和祈福。裴楚坐在冷清的餐桌边看着视频里的巫赫一身黑色,背影高挑又落寞,没有撑伞,站在送殡队伍的最前面,始终微微低着头,看不清五官和神色。
冷寂缠绵的丧乐缓缓地奏着,一套流程全部规规矩地走完,巫赫亲自接过真正父亲的骨灰,把它放进了墓里。
那盒不大的骨灰很快就被土壤盖住,沉进了永远的黑暗里面。
论坛里在线人数达到了几十年来的最高值,几乎整个观象师圈都在看着巫赫的背影,有的也许在抹泪,有的也许在幸灾乐祸,在视频的下方刷起了长长的哀悼。
入土完毕,巫赫转过身来,第一次面向了镜头。
他身边的一个黑衣人从哪里拖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压着他站在巫赫的旁边。裴楚愣了一下后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