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显然有不少人清楚这个日子,一时间谁也没有发问,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里面。只有裴楚还蒙在鼓里, 道:“有几个疑点。根据监控的情况来看,如果有人想要动手脚的话, 一是睡前的那杯水, 二是早上的那碗粥,只有这两样都是监控以外的东西。还有一种可能的是非常强大的异能者用自己的脑波越过房间影响巫先生,但我想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你们也不会毫无察觉。”
另一个人道:“裴先生前天和昨天都见过巫爷, 听说前天还发生过念力上的冲突。这个冲突恐怕不会毫无影响吧。”
当然不会毫无影响,因为那次冲突,裴楚第一次发现了自己二次发育后的棘手能力。任医生显然也有所顾虑,看了一眼巫赫。巫赫挑了一下眉,没有说什么,也不好说什么。
裴楚突然有些紧张,如果在这里把他的能力挑明,事情可就越来越麻烦了。
他想开口暗示医生一下,巫赫突然在桌下按住了他的手。裴楚不明所以地看向巫赫,那边的医生已经调出了一天前的资料,却只字未提细胞再生的事情,道:“从当天的仪器监测来看,裴先生和巫先生接触的时候,是巫先生先发动的攻击,被裴先生挡了下来。之后裴先生给巫先生做了一个疏导,这个是当天之后的脑部扫描件,可以看到巫先生的病情的确有好转,意识上也清醒了很多,我听说裴先生在治疗超脑症上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裴楚有些惊讶,他发现医生的瞳孔有些难以察觉的扩散,如果不是多年催眠治疗的敏感直觉根本很难察觉到的小细节,证明医生被轻微催眠了,或者说被下了强烈的暗示。
他又看了一眼巫赫,巫赫单手转着笔,神情严肃,看不出任何端倪。而巫赫跟医生也不过是几个眼神的接触而已,他根本无法想象巫赫是怎么做到的。
裴楚端起茶喝了一口,掩盖住自己的走神。医生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看到他的瞳孔轻颤之后慢慢恢复了正常,似乎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异常,皱皱眉,继续道:“以我个人的判断来说,我觉得两位的接触跟巫先生的发病没有直接的联系。各位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们会回去做假设和验证。”
一个人说:“请问裴先生,你的疏导是什么样的东西?”
裴楚镇定地跟他们解释了一遍疏导治疗,一边的巫赫道:“老师给我的治疗方案里面,疏导治疗占了很大一部分。我可以之后把资料发到诸位的邮箱里。”
现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在计算着什么。裴楚已经悄悄地放松了下来,感觉最危险的部分已经过去了。
见没人再提异议,巫赫道:“我跟老师的观点基本保持一致,我想下一步要排查的,一是进入病房的食物和药剂,二是这两天间接接近了病房的陌生人物,还有在坐的各位,包括裴老师在内,虽然没有明确的嫌疑,我希望大家都能配合调查。”
巫赫等了一会,没人说话,他便再次开口道:“以及,我想另外多提一个人。据我所知,蓝野霖蓝医生昨天和前天都作为特邀专家进了医院,不仅近距离接触过爷爷,而且知道爷爷所有的资料情况,却又不属于这间医院的管理和保密的体系。我想要知道蓝医生这两天内的一切行动,一秒钟都不要漏掉。”
旁边队员模样的人接了任务,会议室里的人小声地交谈了一会,外面有人进来说巫母醒过来了,巫赫便带头离开了会议室,但依然没有撤掉医院的封锁,大家暂时只能在医院里面活动。
裴楚跟在巫赫身后去了病房,没有进去,就站在外面,看见巫赫弯着腰跟病床上的母亲说着什么。巫母一直拉着他的手,挣扎着似乎要坐起来,被巫赫阻止了。
每次看到巫赫跟他的亲人们在一起,裴楚都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他们不像是一个家庭,更像是某种等级森严的组织,每个人都在里面尽职尽责地演着自己的身份,以保障组织的利益最大化。
巫赫也没有跟巫母待太久,很快就出了病房,跟裴楚一起坐在长凳上,有些疲惫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x,ue。
裴楚没有多问,揽住了他的肩膀。
巫赫把身体靠过来,柔软的发顶扫着他的脸颊,呼吸有些粗,喷在他的皮肤上。
“不要太难过。”裴楚安慰道。
“很奇怪,”巫赫轻声说,“我看着他的生命线走到尽头,本来应该像我妈那样悲痛欲绝,却一点都不难过,甚至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该做的事情的清单,还有无数的算计,各种各样的计划……”
裴楚摸了摸他的头发:“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要瞎想。”
“我说错了,”巫赫又自言自语般地纠正了自己,“她也没有真的那么悲痛欲绝,她刚才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以后巫家就交给我了,只字未提跟她牵扯了大半辈子的那个人。真有意思,我想她可能觉得自己解脱了,终于甩掉了背了几十年的乱/伦的背德感。”
“别这样,巫赫,”裴楚道,“你跟那些事情都没有关系,你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就好了。“
巫赫的左手突然紧紧地握住裴楚的手背,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爆发,低声又快速地说:“哪有这种东西,我背上还背着一整个家族,家族又背着一整个业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