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替补队员说过后,摸着后脑勺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舒狂忍住了心头翻涌的酸涩与感动,十分不友好地敲了敲他的脑瓜子:
“什么关系不关系嫂子不嫂子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到舒狂这样讲,那个替补摸了摸头,笑容依旧灿烂。
舒狂扭过头去,拉紧了包带,沉默地坐在原地,嘴角却勾起了一点笑意。
就算不是为了景上华,带着兄弟们这么疯一回,他觉得也值了。
他都想好了,如果队里要处分要开除的话,那就让他一个人来承担,他会用自己这些年为省队所做的贡献为筹码,让这群把自己当老大的兄弟免受其害。
做老大,就要有做老大的样子。
舒狂坐在台阶上,眯着眼睛,看着越升越高的太阳。
可以说,舒狂的心里头一直住着一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但现在,这个孩子已经在无形中慢慢成长起来了。
舒狂的内心正在自由飞翔的时候,在楼上,领导们正在凝重地讨论,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法不责众啊亲,法理不外乎人情啊亲!
可是,集体罢训,这么大的事儿要是不管,万一以后某个人跟教练吵架了,某个人觉得食堂的饭不好吃了,某个人觉得人生不星湖了,某个人因为找不到女朋友而悲伤了,就纠结一帮人往办公楼门口一坐示威,要求省队给他们解决问题,那省队就不用在网球事业上下功夫,直接改成大妈居委会好了。
其他教练还在犹豫中,周教练却早就站好了队。
所谓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以舒狂为首的一帮男队成员,显然是帮着江同之这边的,那他还犹豫什么,抓着机会可劲儿往死里黑他们啊!
于是,周教练以“这件事有古怪所以一定是江同之在背后撺掇”为主题,发表了一篇洋洋洒洒的长篇演讲。
但是,叫周教练心塞的是,不管他如何卖力地往江同之身上泼脏水,江同之自始至终都顶着一张无辜脸,表示“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么伤我的心呢我好委屈好娇弱好无助啊嘤嘤嘤”,把周教练恶心得要死要活的,还不能跑出去吐。
而教练组商量了一通后,也没拿出个像样的处理办法。
但是,显然,大家的天平都在朝江同之那边倾斜了。
很明显嘛,江同之至少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没有把人家纯洁无知的菇凉拐带上炕,没有搞出人命来,也没有以权谋私做出什么伤害他人利益的事情,人家就是想搭上青春的末班车,好好地谈一场恋爱,难道他们真的要横插一杠子,做一回拆散别人美好恋情的法海?
可偏私吧,队规在那儿明晃晃地摆着呢。
没办法,把所有情况整理整理上报,让省队大领导解决吧。
这件事没讨论出来个结果,大家的议题又转向了楼底下那群静坐的男生该怎么处理的问题。
周教练又来了精神,坚持要给参加静坐的人一人一个警告处分,外加扣掉他们本月的津贴,看他们谁敢再犯。
但他这一一刀切的举动,引起了所有教练的反对,尤其是舒狂的教练漆寒秋,一听他这样讲,毫不犹豫地跳出来护犊子了,当然,他的理由是冠冕堂皇的:
“要是都处罚的话,引起队员反弹和抵触情绪怎么办?法不责众,年轻人嘛,总归有热血上头的时候,老周啊,你是大人,不用跟他们多计较的。”
这种“如果你计较就是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论调,让周教练一口老血噎在了嗓子眼儿里。
他觉得,要是再被人否决提议,自己的七窍都要控制不住往外淌血了。
他艰难地再次表态:
“那既然是舒狂带的头,那就处罚他一个人,记他一个大过!”
虽然心里早已经把舒狂用小皮鞭吊打了一百遍,护犊子属性爆棚的漆寒秋还是立刻反对道:
“不行!下周他有个重要的全国性的赛事要准备,被处分了,万一影响了他的比赛状态,又影响了省队荣誉,谁来负责?”
这一通通的大道理压下来,压得周教练五内郁结,内心里的小人儿都要哭出来了。
这都算什么啊?谁都不能处罚?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江同之一出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帮他?有没有搞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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