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不语。
米兰冷静下来。她弯腰,伸出皓白纤细的手拾起旗子,对折,缓慢、优雅地把它撕成了碎片。
“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她说着,长发在风中飘扬,“我不管。可在我看来,什么都没有完。我的心告诉我:意大利人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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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加拿大军被编入英军中参与了西西里登陆。此前他们先在苏格兰接受了军事训练,而登陆部队中其他兵力主要来自北非。
注2:1943年10月在莫斯科召开了苏美英外长会议,中国代表列席。发表《关于普遍安全的宣言》,提出要建立新的普遍性国际组织。
注3:1943年7月25日意大利发生政变,国王下令逮捕墨索里尼。之后的巴多里奥政府维持了一个多月到9月8日才宣布停战,德军很快占领意大利北部和中部各省。(一个月后巴多里奥政府对德宣战。意北部游击队蜂起,米兰成为该国事实上的政治大本营。)
第38章 希望的门槛
军队开拔的当天,遇上的是一个大晴天。天空没有一丝云,明晃晃的罩在京城百姓头顶晕开一圈刺眼的靛蓝。射在五百年风雨荡涤过的正殿琉璃瓦上,也仿佛一时洗去岁月尘埃,折出昔年的闪耀锋芒。
大家都说,这是吉兆。此次八旗军南下平叛,必能旗开得胜,展我大清雄风。
呸。天津想,据战报所言,在天京城下湘军早占尽优势,指不定这当口已经攻陷天京接着打砸抢烧了。别看场上铁甲如织长矛林立,真正南下的可有几队?去了也只是仪式性的充个场子,敌人眼看就要没了,还谈什么旗开得胜。
他扎进中央队列里好一顿找,终于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位置瞧见了那人身影。全副武装,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煞是好看,只是盔下毫无表情的脸庞有些断人遐想。
北京见他前来,只把眼皮抬了一抬,说:“你还是来了。事先说好的,你不能跟去。”
“谁说我要跟去的?”天津没好气道,“你想多了。”
“那你是?”
“就来看看。我和廊坊打赌你肯定是顶着张死人脸走的,他偏不信。一看,果然没错。”
北京似乎有点想笑,把笑意扼杀在了摇篮中。“你也想多了。只是太阳太大,晒久了头晕。”
说吸鸦片烟头晕都比这个更有说服力。天津没理他解释,说:“你心情不好。”
“噢。”
“也根本不想见天京。”
北京不置可否。“……我必须去。”他说,“长毛是走到末路了,可善后还麻烦着呢。光是怎么处置那些南方城市就是大问题。”
这倒是句实话。对清朝恼恨到骨子里的桂林,剿匪有功却自有谋算的长沙,立场模糊摇摆不定的安庆,一面借洋枪队赶走太平军一面对北方冷嘲热讽的上海,以及天京……唉,总是绕不开天京。天津和他没有深交,只记得他跟北京似乎有点嫌隙。哗变之初,天津曾以为那人会用在朝堂上表现出来的相同的冷静和淡漠,去应付那个疯疯癫癫又不伦不类的拜上帝教。不想叛乱一发而不可收,闹了十四年才堪堪收场。隔绝了这么久,他已无法想象对方内心的变化。
凭借不多的几个照面,他又能从那些南方的城市身上揣测什么呢?中国这么广大,人心那么善变,有一些隐瞒和误解太寻常了,只求一个关键时刻还能戮力同心。然而分裂的引线早在清军入主中原时便已埋下,火势时大时小,却从未停止过燃烧。炽盛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天津却感觉不到任何希望在前方。
恐怕……
“时间不多了。”北京见他良久沉默,也不追问便道,“你有要紧事讲么?”
“没有。”天津后退半步看着他。还是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体格,他多想说,你和当年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一模一样。他听人们说燕王扫北,渡直沽袭沧州,是时随其左右的北平何等威风,但天津对此印象模糊,他萌发独立意识是从北京把他牵出土城墙开始的。那时的北京意气风发,言谈并无战场上带下来的戾气,手掌温暖而坚实。北京牵他走了一会儿便松手,大步走到一个土丘上回头笑嘻嘻说,追我看看吧卫子。他跑向那土丘,可他跑三步还抵不过北京走一步。北京的笑声一路飘来,他又羞又恼,晃动着两条小短腿仍然穷追不舍,暗暗发誓他以后绝对会长得比北京还要高大。
誓没发完他就被北京拎住后襟一把提了起来,抱在胸前还掂了两下。不逗你了,他说,跟我到皇城去,吃好吃的,再认识几个哥哥姐姐。
他是他最初拥有的一片天。
如今天津已经长得和他一般高,说不定还胜出一点点,可他曾经想要追逐的目标已不似往昔。还有一样的脸,一样穿着戎装,将南下前往的是同一处地方,将见到的是同一人。但是那一身由一往无前的决心所生发的力量,是不可能重现了。风吹雨打,余下疲累与沧桑,人心间砌起的墙强如经年累月的苔藓,愈积愈厚。
号令响起,北京拉起缰绳。“我得走了。既然没有要紧事,你过来总有个目的吧?别说是因为打赌。你有什么希望?”
“就来对你说声一路顺风,万一要打仗别冲得太前。没别的了。”
“那是当然的。”北京的语气很是笃定,“那么就……再见了?”
“嗯。再见。”
他随后登上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