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夹起一块松鼠鳜鱼放进嘴里,觉得乏善可陈,索然无味。
夏拓看出来他这是触景生情了,然而内心并不同情。他对夏正桓说不上讨厌,但就是不喜欢。身为长房长孙,他一人占全了夏家所有的特点——古板、迂腐、清高孤僻、死气沉沉。
于是他装作不在意的,落井下石的问了句:“你们家正庭最近怎么样啦?可有捎信回来吗?”
夏正桓果然拧起了眉毛,面色有些怆然。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去:“他……一个月前来过一封电报,说是……一切还好。”
夏殊言忽然放下碗筷:“前两天我还收到他的一封信,说是想买一本书,让我给他寄去呢!”
夏正桓感觉胸腔里的血向上涌了一下,嘴里一阵发苦:“是吗?那可……麻烦你了。”
夏正清见他面色不善,一筷子敲在夏殊言碗上:“你不是喜欢吃狮子头吗?这是特意从老半斋买来的,还不快吃!”
夏殊言被他瞪过一眼,立刻闭上嘴巴,只管低头扒饭。
夏正桓叹了口气,望着满桌菜肴,顿时胃口全无。
四人各怀心事的吃完了饭,稍坐片刻后三个小辈便告辞出门。夏拓笼着双手站在大门口一一送别,然后哆哆嗦嗦的回到了屋内。段云熙搓了搓他冰凉的双手,又端上来一杯热茶。夏拓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液体一路沉到肚子里,让他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
“夏先生!夏先生!”院中那只八哥鸟不甘寂寞的叫了起来。夏拓心情不错,有意逗它一逗,于是走到院子里,在那鸟笼边站住了。“夏殊言那小子都叫你说了什么?说一句听听。”
八哥鸟嚣张的扇了扇翅膀:“大笨蛋!大笨蛋!你是个大笨蛋!”
夏拓气的鼻子都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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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新春
? x月x日。多云
我已决定将大哥留下的小楼重新整饬,等完工便搬出老宅。爷爷不在了,这地方也就失去了最后一点家的意味。我问了拓儿的意思,他也愿意随我一同搬走。君怡已经有了身孕,就算是为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我必须要离开这里!
——夏朴日记
正月,是夏正桓最忙碌的时候。他们这一房留在上海的不剩几个,正庭是他亲弟弟,这时候却不知人在哪里。五叔家的二妹三妹出了阁,除夕夜也不能回来,只有正光和七妹住在家里。五叔五婶都是没注意的人,只能拨出来五弟正光陪他这个长孙操持家务。二房搬出去后,老宅子空出不少房间,四叔七叔各占一栋楼,拖家带口的最是热闹。可一到了要张罗布置的时候,四婶就说一切该听长房的,七婶忙着打牌逛街,没一个人过来帮他。
三叔家的正兮常年在南京,年二八的晚上才赶回来,却又要分心照顾留在老宅的亲弟弟正远。他带着正光忙里忙外,一个人恨不得劈成两半来用。直到了除夕上午,正兮才腾出空来陪他操办,指挥下人在厅前挂起大红灯笼,又将大门口的两座石狮子悉心装扮了一番。
正兮忽然道:“大哥,年过完了,我打算带正远搬到南京。”
正桓看他一眼:“怎么突然要走。”
正兮苦笑道:“大哥,这老宅里的事你比我清楚,我偶尔回来一趟,都觉得喘不过气。要不是因为正远上学,我老早就带他走了!今年他正好大学毕业,我已替他在南京找了差事,虽然辛苦些,总比在这受闷气的好。”
正桓叹了口气:“你们都合计好了,我怎么好拦着。”
正兮摇了摇头:“大哥,我们跟你不一样。你是长房长孙,在这个家一天,就要当一天的家。我们没了爹的,想说句话都难,勉强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他笑了一笑,又道:“难怪六弟不愿回来,我刚才在楼上,还听见四婶说他闲话。你是没听见,简直不像人话,正远在这待久了,我真担心他变成那样子。”
正桓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好。只盼你们逢年过节回来看看。”
正兮笑道:“这个一定。”
正桓点点头,又道:“前两天我去见八叔,遇见了六弟和九弟,也提了过年的事,六弟答应过来看看。”
正兮道:“哦?这可太难得了!我也好久没见他俩了。”
正桓道:“他们就两个人,我安排在长房这边了,盼你到时作陪。”
正兮道:“没问题。”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看见大少奶奶姝君挽着三少奶奶淑萍走过来。正桓对姝君道:“你来的正好,厨房那边我不太熟,你去帮我看看。”
淑萍道:“大哥也真是,我才刚跟大嫂说了两句话,你就把人指使走了!”
正兮一听就笑了:“你闲着也是闲着,陪大嫂一块去不正好。”
淑萍嗔道:“瞧瞧!他就见不得我得闲!”
姝君笑道:“他是瞧不得别人做事,只放心你一个人!”
淑萍捂嘴一笑,搀着姝君往厨房去了。
这边正光又拿着几幅春联跑过来,见了正兮就道:“三哥来得好,快帮我瞧瞧,这几幅字贴哪儿好。”
正兮接过春联细细看过了,道:“这副迎春接福的贴大门上,这副出入平安的贴厅门,这副阖家团圆的就贴屋里吧。大哥你看呢?”
正桓道:“好。”
三人正说着,四叔家的正乾带着新纳的姨太太走出来,听得他们议论,凉凉的插了一句:“还是正兮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