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也不用这样,我只是提醒你们一下罢了。”
韩丹抬头肃然道:“侯爷虽然好脾气,属下们也不敢太放肆冒犯了侯爷的威仪。”
“哪里的话。”我摇头笑道,“跟墨玄和元喜一样就好了,本来大家都是一家人。”说着拍了拍他的手。
韩丹直起身笑了起来,恢复了明朗的神采:“跟在侯爷身边当差真是好,难怪墨大哥这么多年都一直愿意追随您。”
我笑道:“你也跟元喜学得会甜言蜜语了。”
“属下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哪是什么甜言蜜语?其实侯爷不提醒我们,我跟墨大哥也不敢随便让郑峪传话。”他冲我笑了笑,神色间显出狡黠,“别说善安府不得力这种大事,就算侯爷昨晚上多咳了一声,要是传给陛下知道,帝都那边也要天翻地覆了。”
“瞎说什么。”我笑着摇头,戳他的额头,“你这张嘴!”
韩丹委屈似得扁扁嘴:“我可没瞎说。曹御医不也说了,他给陛下禀告侯爷病情时都要字斟句酌,深怕一个字用错了,陛下一着急就快马加鞭赶到善安来了。国不可一日无君,那整个朝廷可不要炸开锅了。”
我摇头苦笑,心知他这话虽然有夸张成分,却跟事实也差不了多少。
唉,真是拿那家伙没办法!
说话间,已走到离侯府不远的莘华园。
那是一个粉墙黛瓦的三进小院,是我让善安府专门辟出给城里无家可归的孤儿做的容身之所。
小福儿是兖州难民的孩子,父母染了瘟疫,到善安不久双双过世。有建立莘华园的想法也是因为碰上了他。后来在粥厂督促府吏熬煮合乎标准的米汤时又碰上了一些城里的孤儿,于是责成府尹找了离侯府不远的地方建莘华园,让孩子们都住进来,由建业侯府出资供应一日三餐的饭食和日常用度,并延请城里的先生教大一点的孩子读书习字,教导做人的道理,学习一技之长,长大后才能不受潦倒贫困之苦。
莘华园现下有八十多名孩子,每个月陆陆续续也还会再收留些难民或孤儿。小福儿在侯府里住过一段日子,与我熟识,搬去莘华园时颇有些不舍得。于是我便答应了他每月十五就去看他和他的那些小伙伴们。
“侯爷来啦!”“侯爷来啦!”
刚拐入莘华园的巷子,远远的就听到儿童欢快的叫声。
小福儿大概早就等在门口了,一见了我们一行人立刻冲了出来,一面向园门里大声喊着,把消息告诉他的小伙伴们知道。
一群孩子飞奔着过来,在园门口就把我给团团围住了。这个时候,墨玄和韩丹不得不退后几步,把我身边的位置让出来给热情的孩子们。最初的时候,他们凶神恶煞的表情把不少孩子都吓哭了,我说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劝动他们不用贴身保护。孩子们能有什么危险?莘华园大概是整个善安最安全的地方了。
不过即便如此说,墨玄的一双眼仍然牢牢盯紧我身周,手也按在剑柄上,是浑身戒备随时准备出击的样子。韩丹也一脸肃然,面无表情的站在墨玄的对面,将我和一群孩子包围在他俩的保护范围之内。
在任何环境都戒备而警觉,这大概是影卫们的通病吧?我觉得好笑也很无奈。
“侯爷侯爷,”小福儿拉着我的手跨进门槛,把我刚刚送给他做礼物的拨浪鼓摇得咚咚响,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笑得犹如早春的阳光灿烂,“我会做风筝了,你来看你来看。”
“我也会!”“我也会!”其他孩子也跟着炫耀自己学到的新本事,叽叽喳喳的嚷嚷。
我逐个摸摸他们的头,夸赞道:“真能干。谁教你们做的风筝呢?”
“是由哥哥。”小福儿道,“由哥哥可有本事啦,还会做竹蜻蜓,草蚂蚱,还能解华容道的机关呢。”
跟着过来听差的园内管事忙解释道:“是个新入园的少年,十三四岁,也是从兖州逃难过来的,说姓由,名字不记得了。”
我点点头,由这个姓倒不常见。
“由哥哥!”小福儿忽然朝不远处招招手,“快过来见见侯爷,你不是一直说想送个风筝给侯爷吗?”
我望过去,果见一个穿着青布衣的少年站在院子里的假山旁,望着这边热热闹闹的一群人似乎呆了片刻,忽然拔腿就往后院跑。
一见了我就逃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我愣了一下,觉得这白白净净长得颇为出色的少年仿佛在哪里见过。
“由哥哥见到侯爷害羞呢。”小福儿拍手笑道,“侯爷,咱们去找他,他那里有好多好看的风筝,他一直说要送那个最大最漂亮的白鹤风筝给您呢。”
“好。”我被拉着就往里院走,一群孩子簇拥在左右。一路欢声笑语,吵吵闹闹,比起安静得过分的建业侯府不知多了多少勃勃生机。
墨玄和韩丹互看了一眼,快步跟了上来。墨玄道:“公子……”
我打断他扫兴的话,“进去坐坐就走,都是孩子们的卧室,能有什么危险?”
墨玄迟疑着,孩子们推推搡搡,把他挤到圈外,拥着我继续向里走。
韩丹忙赶到前面,戒备得扫视院内。墨玄殿后,一脸严肃。
我心道一声这也太小心了。不过也只能由着他们。
那个姓由的少年从一间屋子里出来,手里果然捧着一个大大的风筝,背面画着昂首飞翔的白鹤,栩栩如生。这一次他看见我时径直走了过来,墨玄想要上去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