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竟然还早到了。”景文昊冷笑一声,道:“还不请外祖进来。”
谢宣见状立即起身道:“今日事情了了,那臣先行退下了。”
“别,用不着。待会儿有场戏与你在审的案子有关,一旁等着便是。”谢宣欲走,景文昊没准。
谢宣应声,站到一边,不久萧将军就到了。将军是皇上外祖,早年间征战沙场,也曾立下赫赫战功,虽说已经满头白发,走进来步伐稳健,不输年轻人,一进门先跪下道:“老臣参见皇上。”
景文昊本是在桌前,见到萧将军下跪,急忙向前,蹲下亲自将人扶起来了,“外公如此见外,这般大礼,朕受不起。” 皇帝态度极好,扶了萧远坐下,道:“说起来,朕与外公已经一年未曾见过了,您此次来的着实晚了些,前几日黎晰的寿辰,朕下旨大办,热闹非常。本打算派帖子去请外公的,又想着您说母亲的事对你打击太大,近年来都不想回皇城,才算了。”
景文昊说这话时,语气里流露出的是难以掩饰的嘲讽。
“皇上,老臣......”
“来,外公好不容易能进京一次,试试这茶,番邦进贡上来的,黎晰喜欢的很。”萧将军欲说些什么,被景文昊直接打断了。
老人知道景文昊是刻意为之,只能低头品茶。
“这几日路上不好走,外公进京想来是奔波了,怕没怎么好好用饭,这样,我让御膳房准备准备,外公今日不妨留在宫中,横竖只是多了张床。”
“皇上,老臣......”
“外公,什么‘皇上,老臣’的,生分了,两爷孙不拘虚礼。”景文昊再一次打断萧将军,“朕想着外公生辰将至,不如此次就不走了,留在宫中热闹热闹。”
谢皇上记挂。”将军似乎是等不下去了,直接道:“皇上,老臣有一事相求。”
“什么求不求的,外公直说。”
“这这,皇上,文檄他年纪尚轻,受人挑拨铸下大错,请皇上念在手足情分上,饶他一命。”萧将军起身,又跪在皇帝跟前,言辞恳切,满腔忧思难以掩藏,只差老泪纵横,在景文昊面前哭出来了。
“若是其他事情就算了,外公说这话,不是在为难朕么?”景文昊再次扶了萧将军起来,道:“方才不是还跟外公说么,您错过了好时候,这事儿怕您伤心本来不准备说了,没想到外公真是心系京都,想来那晚的事情是知晓的了。”
“景文檄,朕如何待他,旁人不知,外公也不知么?他是如何做的,勾结皇叔逼朕退位。说来这事儿若他是悄悄做的还好,那蠢东西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造反,外公让朕如何服众?”景文昊拿手捶了自己的胸口,道:“母亲崩逝时,拉着朕的手让朕好生照料它,他今日却落得这副田地,外公以为朕就不痛心么?朕神伤啊,外公。”
“说来是朕自己不够好,登基一年了,笼络不住人心就算了,手上连个兵权也没守住,定是如此才让皇叔盯上了,不怕外公笑话,朕这皇帝,做的实在憋屈。”
“皇上,非也。”萧将军入京便是做好了要交出兵权的准备,毕竟他想的只是保住景文檄的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权至上。老臣回家这一年,深知自己年老体衰,不适合再领兵,今日特地回来想将兵符交归皇上,请皇上准许老臣带文檄回乡养老。”
萧将军悲怆无比从怀中掏出兵符,双手奉上,这是他的诚意。
第74章 波澜(六)
景文昊故作惊奇接过兵符, 才安慰道:“外公何须如此,朕本就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正巧, 谢爱卿今日刚把弟弟从大理寺送进宫来了, 如今在宗人府关着。这会儿时候不早,外公先与朕用膳, 万事咱们饭后都有得商量。”
萧将军见景文昊脸色有所缓和,才稍微放心一些, 重新坐回椅子上。大约是认为情势暂且稳定, 长舒一口气后端起方才的茶盏准备喝口茶压惊。正在此时外头匆匆进来了宫人, 说是宗人府总管紧急求见景文昊。
那总管一进房中,立马跪下叩头,声音发颤, 一听便是受了极大的惊吓,道:“启禀皇上,大事不妙。王爷,王爷在宗人府自戕, 殁了。”
“什么?怎会,怎么可能?”景文昊未来得及说话,萧将军已经压制不住吼了两声。
“王爷今日被送来之后状况不错, 与下头的人也很友善,王爷说体恤他们不让他们跟着,下边的人便撤了。过了不久,王爷让人送了笔墨纸砚过去, 王爷要求,下官当然遵从,立马差人给他送去后就应他要求退下了。王爷那儿缺了看守,结果,结果方才换防之后的例行巡查才发现,发现王爷殁了。”
“放肆!”景文昊随手抄起桌上的文书摔在主管身边,“那宗人府什么都没有,自戕,你倒是告诉朕是如何自戕的!如今宗人府的人胆子都大了么,这样的大话都敢扯!”
“回皇上,宗人府地牢的地板是夹砂的石板,硬实得很,王爷他,他应该是以头抢地,牢房中血流了一地,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君。”
“荒唐,荒唐!”萧将军一手扯着胸口,此时再没有了初入皇宫时的神奇,满目苍夷,难掩心中伤恸。
“外公莫急,保重身体,前头带路,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