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了。”
姜百里欣喜若狂,慌忙去唐逢春面前坐定,抬了他双掌正要将方才胡乱渡去的内力回渡,一掌却兀地被晏光拍开。
晏光将唐逢春一掌与自己一掌相抵,闭眼凝神聚气。
见姜百里不动便道:“愣着做什么!要给他收尸么!”
说罢再将眼闭了。
姜百里领会他意思,便只将一掌相抵,只觉自己方才渡入内力被渐渐自唐逢春掌中推出,纳回自己体内。
那边晏光将少林内派真气灌注。
世尊如来于八境之间入灭,非枯非荣,亦枯亦荣。
姜百里将内力尽收后便松手,晏光另出一手,将唐逢春另一只手啪地一抬,四掌相对,眉头紧蹙,自身浑厚真气流转,缓缓纳入唐逢春丹田之内。
良久,晏光将手松了,长出一口气。
唐逢春面上少许显出些血色来,身上也并非前时冰凉。
姜百里问道:“逢春他……”
“命吊着,毒逼不出来。”晏光道,“醒不醒看造化。”
姜百里双目仍红着,道:“谢……”
“我助姓唐的,要谢不是你谢。”晏光看他一眼道。
便起身将自己包袱向肩上一甩,问掌柜道:“可还有空房?”
掌柜眼见他二人方才这一回烟气缭绕来回,晓得定是些武林高手,忙道:“有,还有。”
晏光便道一句佛偈,大步走出去了。
掌柜便慌忙跟上为他引路,还不忘将姜百里唐逢春二人房门带上了。
姜百里缓过神来,摸一把脸去坐到唐逢春身边,唐逢春仍是不醒,便将他手握了,好歹此时有些暖意了,却仍是比寻常冷上几分。
姜百里便将唐逢春二手都握过来,捂在手里,想将他一双手都捂热了。
“怎么你从未告诉我,你中的什么毒?”姜百里一边捂他双手一边问道,“早便觉出我瞒你么?”
唐逢春自是不能答的,只静静睡着。
姜百里亦不是要他答,便自顾自慢慢说话。
“丁济确有其人。”姜百里道,“他是我父旧友,当日我那倒霉爹被围杀时,他亦在场……我寻到他时,他跪地求饶,痛哭流涕,便当我面自尽了。”
“那图……确是散出去了,只是我托李裹儿散的消息是明日,说来也怪……分明是江湖里杂事,那些人却偏偏更信朝廷消息。”姜百里道,“本想……你失了内力,我便能将你困住,有五层悲问抄足矣,也可暂保你平安无虞,未想到你……”
“唉。”姜百里道,“只瞒你这么两件,便落了满盘皆输。”
说罢去亲唐逢春一双干裂苍白嘴唇。
“今后定不会再瞒你了。”姜百里道,“担惊受怕只这一回便足了,你若是见我方才……想必要笑话我。”
唐逢春只无知觉昏睡,面上无悲无喜。
姜百里便拿手去抚一抚他鬓边白发。
“你这白发……是少年白么?”姜百里道,“或是为你阿辞白的?”
问完亦觉得可笑,便真笑了。
笑过再开口,姜百里整肃面目低声道:“逢春,若我死了,你可莫为我多添几根白发。”
傍晚时候,晏光填了肚子,便在屋里做晚课,今日的经越念越不顺,气急之下将佛珠拨得重了些,便整串哗啦一声撒了满地。
不知同谁怄气,晏光将一旁僧棍一震,佛珠登时散撞于四壁墙角,再弹出了满地纷扰之声。
有人叩门道:“晏光大师。”
“进!”晏光粗声道。
进来的是姜百里。
“你来做什么?”晏光横眉道。
“我来是有要事相托。”姜百里沉声道。
晏光经未念完,横竖念得不顺,遂将经本合了问:“什么事?”
“逢春不知何时醒。”姜百里道,“但我还有事要办,不得不抽身亲去一趟,望大师能替我照料他,若过三日我不回转,便烦大师替我送他去杭州第九宗处。”
晏光便道:“好。”
姜百里松一口气道:“那便谢过大师。”
“先说好。”晏光道,“姓唐的死或不死都未有定数,若是三日内他死了,我便将他就地埋了。”
姜百里皱一皱眉,片刻又展眉道:“逢春怕是不那么容易死的。”
晏光便道:“说不好。”
姜百里夜里去仍在唐逢春房里守着。
唐逢春一双手捂不暖,姜百里索性挤到床铺上去搂着他睡,不知唐逢春梦里有谁,也不望与他同梦了,这误会难解,却不知何时才可解。
姜百里是从未做过什么大梦的,本是孤身一人,繁华盛世里来去一遭,所想是不可全不在乎,报仇作一道,便将如何活再作一道,先报仇,再去讲生死。
了无牵挂的刀才快,刀一旦快了,便不需去管钝不钝了。
再去想少时,习武时候师父说他练得过勤,刀里戾气重。
与师兄弟一番比试总是不知点到为止,好几回险些便要了人命,罚了许多次亦不改,教也是教不好的。
本想着不过逐出师门罢,本就是捡来的,既无父母亦无亲眷,到底不过是孑然一身,这世间少有完满,待爹娘与乡里大仇都报了,今后是死是活,怎么去活,也非是要事,想也未去想过。
如今却是忍不住要想一想。
若他回得来,唐逢春再醒转来,带他去遍访名医也可,先将毒解了,叫唐逢春选一处,二人同寻常市井人一般做做小生意过活也好……银钱是不会短的。
再不济,若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