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从今日起,请让属下来保卫您的安全。
他单膝折下,如是说出心里想要或者说他该说的话。
那般中肯的语气,他即使屈膝下跪,上身依然挺得笔直,即便俯首称臣,他的姿态犹是端俨。
那时,凤久守低头看着下跪屈就的人,他垂下视线,他看着跪在跟前的人。
如此忠诚之士,说来,他哪里去寻来!
可是,找不到得不到不轻易拥有,那是另一回事,而自愿甘心伺候,却是另一回事。
人做一件事,出于的目的,有很多种,其中最多的不过是为心所拘!
他剑眉一挑时,那懒懒瞄下的凤眼,他笑了;
他的笑容虽不如春风般和煦但也无刀光剑影,他只笑着打量跪在地上的人良久;他说抬起头来让我看看,而后伸出手中的扇子,他用扇尖挑起绝对服从的人的下巴。
听命仰起的苍白的脸,眉目深刻,仿佛造物主的每一刀,都下得特别的有力,眉目英武的人,他仰面对上轻佻王爷的风情,眼里无波。
他看见他的笑意微微深沉几许,他听见他说,好啊。
他此时跪着的身子,莫名一挺,他默不作声,而他继续道,你可以做本王的暗卫,不过,一旦失职,命当立决。
他够狠,也够好,因为居然允许不明来路的人,作为自己的暗卫,似乎答应得太过干脆,以致让跪着的人,身心颤了一下,他眉目敛下。
他应,是。
他起身与他并立,当跟在后面,他看着他摇起手中的fēng_liú扇招摇过市。
fēng_liú的人自顾fēng_liú去,他只寻找秦楼楚馆而去。
凤久守想起了往昔的逍遥快活时光,然后思及现下的处境,他不由自嘲,还真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他低低地笑出声,他真想知道,他的暗卫,是不是已经死了?
哪怕是临死前,仍不忘要找个垫背。
也许是怕独人走在黄泉路上,太过寂寞!
他心有不甘,在等待死亡到老的间隙,他晶亮的凤眸渐渐黯然。
黑衣人劲臂一绷,重新捡起来的手中剑翻舞,舞开一朵灿烂的火花。
他幡然而起,御剑直取他命而来。
凤九守闭上眼,他并不怕死,这是事实!
雨声,夜色,寂静的古镇,荒无人烟村,寥无炊烟所;
夜还是夜,雨仍在落;他闭上了眼,他听到:唰,嘶,啦,偏开风,断折声,撕裂响;须臾间的突如其来的声响,连续响起!他闭着眼,他听到了这系列的微妙极致的声音;那是衣袍唰然翻起的声音,那是剑器断开的声响,那更是丝帛撕裂的音色。
莫非,这是要人赤裸裸来赤裸裸去?
凤王爷极度无语极度不爽的睁开眼,然后,在他眼睛的刹那,他捕捉到了一片明亮的光华,他看见,从天上飘然降落人世的谪神:
他白衣宽袖衽裾暗绿,他长发齐腰眉目冷冽。
他面无表情,他叫楚行霄。
凤九首眼睛一亮,眉毛一挑,面上一笑,他一阵惊喜交加,他兴奋至极的喊道,楚行霄,三个字,一句话,一张嘴,口一开,病从口入,还有痛也可以从口开始传达至全身各处。
他痛彻心扉痛不欲生痛得恍如置身冰尖上,他看见自身的疼痛像火花一样爆炸开来;他说,好痛啊。
他适才发觉自己原来受的不仅仅是一剑,而是无数剑无数刀,其外加无数个拳脚相加的伤。
楚行霄自半空飘然落地,他眉目冷沉,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扒在地上装死人的黑衣人,他走过去。
凤九守费尽气力忍痛咬伤爬起来,他呼出一口气,忍了全身的疼痛,转头看向走开的背影,那修长优美的身段,他的发很直,他长相肯定堪称一绝,嘿,绝对是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人,他的双脚忽然又折下去他感觉膝盖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痛得跪下了又硬生生站起。
楚行霄收回伸向黑衣人的手,凤九守眯起眼,他瞅了瞅黑衣人的真面目。
原来是他?
他讶然一瞬,黑衣人心有不甘的试图爬起,他勉强爬起半身,待仰起头颅,他视线一转,在看见活生生的王爷又站在那里,他面孔极度的扭曲起来,那种不甘和仇恨的神色纠织在一块,奇异的拧出了死亡的灰。
凤九守缩起瞳孔,他看着他倒下去,他凤眸微微亮起;楚行霄伸出手,接住急速从远处飞来的一团雾气萦绕的冰块。
白雾缭绕下的冰团呈圆形,它周边晕昏朦朦胧胧的雾气,光亮下的那团东西,被雾气萦绕覆盖住本体,显得极诡秘。
凤九守定睛一看,他想瞧清楚,可楚公子宽袖微拂,冰块溜进了他衣袖里。
凤王爷双眼一瞪,他想骂道:楚行霄,你不冷吗?我可是冷得很!!!
楚行霄若有若无的视线扫过来一丝,他转身要走。
凤九守赶忙喊住,等一下!
楚公子不为所动。
凤王爷道:救人救到底吧,楚宫主。他近乎哀求的语气,楚公子依然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他冷冷丢了句:我非救你。
你!
凤王爷当真觉得连空气都能堵的喉头让人断气了。
楚行霄,江湖人行侠仗义乃是正常再正义不过之举,你不好意思什么?
楚公子背对凤王爷的眉头轻蹙,他神色寒竣。
凤九守翻一记白眼,他环视起因慌不择路而逃往的境地。
这里是个死寂沉沉的镇子,沉寂的气氛除了能听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