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向后退两步,见苗稀秋气得发抖,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走出门口,他感觉还是憋着气,像一双手紧紧地勒住了脖子。他粗暴地把领口的扣子扯开,露出了点点红斑。
——撕破脸也好,这样进展还能快点,老猫心里想。
他已经等不及了,这个家,他一刻都待不下去。
天快黑的时候,老猫听佣人说阿游回来了,就走到了阿游的玻璃房。
阿游一直盯着门口,见到老猫,欢欣雀耀地跑了过去。老猫赶紧接住她:“怎么不穿衣服?”
阿游看着自己半裸的身体,只是笑。老猫给她罩了一件宽松的袍子,把她的长发从领口里捞了出来,轻轻捋顺。“再长一点,你走路就要踩到了,我帮你剪剪。”
阿游脸色一紧,摇头不允。老猫点了她额头一下,笑道:“老实点,我很快的,咔嚓几下就好了。”
他让阿游坐在蒲团下,想了想,又把她衣服脱下来,以免沾上了头发,还要清洗。近来阿游越发乖僻,屋里的东西完全不让佣人动,洗衣打扫都由老猫来做。
老猫想起苗稀秋的话,扫视了玻璃屋周围,确定没人,才安下心来给阿游剪头发。
阿游的头发又轻又软,老猫用手比了个长度,就毫不犹疑地剪了下去。发丝悄无声息地落在他们俩的脚下,像下了一场黑雨。
握着阿游的长发,老猫突然就有了一种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的感觉。在妈妈的子宫里,他们就是这样孤独地相依着的。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情感的牵绊,在他眼能视物、耳能听声,在他能自主地呼吸第一口空气之前,阿游已经存在他的意识里了。这种感情是寄存在感官之外的,所以在老猫什么都忘记的时候,却从来没忘记过阿游。
现在他们就像在母胎里那样,静静地相处着。每次在这样的时刻,老猫都觉得难以言喻的安宁。
阿游道:“爸爸要吃饭。”老猫知道她的意思是爸爸让他们去饭厅吃饭。今天是平安夜,照理应该一大家族的人聚餐,但老猫轻声道:“我们不去,在这里吃吧。”
阿游对这个决定很高兴,于是对刷刷掉落的头发也不那么在意了。
两人吃过了老猫做的简单晚餐,阿游就悃得不行。她躺在了老猫的腿上,道:“哥哥,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