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走下台阶时,脑子里依然想着马宇非的话。神的形象和魔鬼的模样重叠起来,让老猫对马宇非充满了敬畏。
老猫岂不知道,其实他不必太在意马宇非的话?——马宇非虽然看上去脱俗而神圣,但他使用的,也不过是神棍的几个普通伎俩而已。其一,就是让乔思明在山下打探消息,因此他即便隐居山上,也能成为无所不知的智者;其二,就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听者对自己的处境发散想象。那些死人的描述,什么点蜡毁尸云云,虽然跟修道院的尸体很相似,但这种骇人的形容词有很大的隐喻成分,只要听者愿意对号入座,就能跟自己的困扰匹配上。
语言的运用,也是神棍必修的技能啊。
但是这些含糊的话,却恰好把老猫压抑的记忆呼唤出来。这些记忆如此庞大,而又如此疼痛,让老猫储存着巨大信息的大脑疲劳地分辨、分析、串联,想要构造出一个完整的、合理的因果。这个过程痛苦得要命,每个信息的对接,都像生生刮掉了老猫的一层皮。他只想把一切停下来,把脑子里可怕的景象抹杀掉,就算把他的脑袋整个清空也行啊。
他真希望自己能跟阿游一样,只有最简单、最原始的记忆和逻辑能力。可是……想到阿游,老猫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担忧和恐惧,冷汗从他的鬓角流下来,让他几乎走不了路了。
蓝田察觉老猫的异状,担心问道:“怎么了?”
老猫摇摇头,正想搪塞两句,他衣袋里的手机响了。老猫赶紧掏出手机来,专注地看着屏幕,以躲避蓝田的目光。
手机上的信息,让他纷乱的脑子停止了转动。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的几行字,吃力地分辨出它们的意义。
蓝田凑了过来,看到信息,也愣住了。
——苗以其死了。那个最有希望、最青年才俊的苗家准继承人,终于死在了微不足道的肺结核上。
老猫心里回荡着马宇非的“预言”:时机也快要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