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是因为始终在努力追逐时间才屡屡绽放光芒的,妖怪们因为漫长的时间和生命的缘故,反而不会像人类一样努力。
顾白对妖怪这漫长的生命还没有什么实感,他还是按照自己先前的节奏,每天都努力的充实自己,埋头画画多多练习,希望自己还能够更进一步。
在触碰到绘画这一行业的天花板之前,顾白是不会去思考生命和时间的意义这种哲学问题的。
不过他也已经考虑好了,如果真的碰到了这一行的天花板,他就转头去学别的。
但真要触碰到这一行的顶端,恐怕很难,毕竟绘画有那么多的分支,油画水彩素描雕塑水墨等等等等。
顾白觉得要全都掌握精髓攀登到顶峰,恐怕没个一两百年是不可能的。
一两百年之后,谁知道绘画艺术方面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流派新的绘画技术诞生呢。
再不济,画够了之后,他还可以去玩些别的。
这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是值得努力学习奋斗一辈子的,顾白觉得怎么着也不会落得没事干的地步。
——他的心态总是相当乐观的,天生就有一种努力向上的韧劲。
顾白坐在凳子上,沾着白色的颜料,一笔一划稳稳的涂抹着细节,颜料层层叠叠,透出厚重的光感与切实的层次。
一团如火的夕阳,与被夕阳浸染宛如仙境的云海。
十一月的天开始变得阴沉了,二楼的大画室里灯大开着,将画室照得透亮。
这种冷冰冰的灯光跟当年集训的时候倒是挺相似,顾白抬起头来的时候,恍惚像是回到了被艺术生们誉为“暗无天日的噩梦”的集训。
绝大部分艺术生当那段时间是噩梦,但对除了画画和学习之外没什么别的追求的顾白来说,充实得不行。
顾白恍惚了两秒又回过神来,抻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沾了笔颜料,正准备继续落笔,门口就传来了门铃声。
顾白一愣,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赶紧起身下楼去开门。
快到饭点了,大概是司先生或者谢先生来了。
顾白想着,打开门之后却惊讶的发现是余叔——就是那个做定制画框的手艺人。
顾白看着这位头发都泛着些白的老大哥,愣了两秒,才恍然意识到能够进入这个公寓小区,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不,恐怕不是人类。
“余叔。”顾白恍惚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发觉这位老大哥应声了之后,指了指旁边。
顾白探头一看,发现门边立着的三个画框,正是他今天下午挑好了木料的定制款。
顾白张了张嘴,又闭上。
这个速度,果然不是人类。
“您怎么亲自送来了?”顾白赶紧让开了门,“进来歇歇……”
余叔摇了摇头:“不了,把东西送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顾白觉得在门口商量也不是个事,但看余叔这副样子,顾白还是没有继续邀请,而是小心的拿起画框,挪进了屋里。
余叔也开口了:“是这样,顾白,我想拜托你帮忙画幅画。”
顾白听着这个要求,也没犹豫,点了点头:“您说。”
“就不用太复杂,你给我画一片土地就行了。”余叔叹气,“我本体虽然不挑生存环境,但是最近的邪气魍魉越来越厉害了,我有点扛不住。”
顾白搬画框的动作一顿:“您不能住到这里来吗?”
老榆树摇了摇头:“那里有我的根,不想走。”
顾白看着余叔这副下定了决心的模样,也不再多说,马上就点了头:“我会尽快给您。”
“多谢了。”余叔脸上露出笑容,皱纹拥挤着,透着一股子朴实的沉淀气息,“以后你来我这儿定画框,我都给你免单!”
顾白刚想拒绝,老榆树就腿脚如风,一路刮进了电梯里,那矫健的身姿跟他脸上的老态半点不符。
顾白:“……”
打折就可以了啊。
顾白轻声叹气,扛着最后一个画框进了门。
今天谢先生和司先生都没有来,司先生说是去拜访九单元的那个人类了,而谢先生在事务所里沉迷加班。
没有人陪着一起吃饭,顾白就干脆把冰箱里能直接吃的食品都搬了个空,抱进画室里得了空就啃几口。
啃啃画画到了平时睡觉的点,竟然也慢腾腾的被他啃完了。
啃完了顾白还觉得没太饱,大约是因为之前在灵蛇夫人那边敞开肚子吃了一个月的缘故,顾白觉得自己的胃口被养大了很多。
顾白想到灵蛇夫人那个时候,基本上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八个小时泡在厨房里折腾,就忍不住瘪了瘪自己的肚皮。
饿着吧,顾白想。
画画都没空,哪来那么多时间给自己做饭。
撑死了睡前做一做明天早上要带给司先生的小甜点的准备工作。
感觉还有点饿的顾白揉着肚皮,跑去做好了几份布丁,放进冰箱里冷藏,然后喝了杯牛奶,洗漱完委委屈屈的缩进了被子里。
明明并不贫穷了,为什么比之前贫穷的时候更加凄惨了。
怎么还带忍饥挨饿这么惨的。
顾白叹气,看了一眼桌上还空荡荡的收拾盒子,关上了床头灯。
夜深了。
司逸明从外边巡逻回来,凑到顾白房间窗户外边看了一眼。
司先生今天并没有去拜访九单元那个修真的人类,而是跑去找了老翡翠。
司逸明确定床上的小鼓包